二十七针

一个月以后，蔡徐坤回到学校。

他神情恹恹地，被老师提问也打不起精神来，下课时倒是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推开来找他问题的同学，跑到洗手间去了。

被推开的同学一脸的茫然，还好林彦俊解围，把她拉到另一个学霸那里。他看了一眼蔡徐坤乱糟糟的座位，想了想，也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没有蔡徐坤的身影，但是厕所隔间的最后一扇门关着，林彦俊走过去，试探着拉了一下把手，没有拉开。

林彦俊你在干什么？

猜到里面是蔡徐坤，林彦俊隔着门问道。

蔡徐坤没什么。

没什么的潜台词是不要管我，但是林彦俊才不听他这么说，站在门前，顶着其他人奇异的目光，锲而不舍地敲门。

林彦俊给我开门，我也要进去。

蔡徐坤你是不是有毛病。

蔡徐坤声音压得很低，最终上课铃响了，洗手间变得空无一人，林彦俊还是没走。

门锁咔嚓一声，细微的声响，蔡徐坤苍白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中。

林彦俊到底怎么了？

蔡徐坤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让左手托起自己的右手，好像那条胳膊，也因为打篮球摔坏了似的。

蔡徐坤看见了吗？

林彦俊什么？

蔡徐坤我的手臂好像不受控制了。

–

林彦俊找班主任请了假，带蔡徐坤去医院。

他妈妈在内科的门诊上班，抽时间领着两个孩子去认识的医生那里做检查。

坐在长椅上面等候结果的时候，蔡徐坤把右手臂的袖子捋起来，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数上面的针眼数。

一颗两颗三颗……有的还是鲜红的，有的则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青紫，遍布在年轻男孩细瘦的胳膊上面。

林彦俊一共二十七针，你为什么要扎这么多次针呀？

林彦俊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的皮肤也在发疼，他抬起头来看向蔡徐坤，后者平静地放下袖子，脸上的表情淡定依然。

蔡徐坤因为我在接受一些治疗。

林彦俊什么治疗？你生病了吗？

蔡徐坤或许吧。

蔡徐坤垂下眼眸，他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封由蔡承灏写下的，被父亲愤怒撕毁的信。

目光没有焦距地停留在办公桌前的病历上面，他张了张口，说出话的那一瞬间，他仿若被蔡承灏附体了。

蔡徐坤不对，我没有生病，我也没有犯错。

蔡徐坤明明，错的是这个世界啊。

蔡徐坤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拽着他的胳膊，又一次细细查看了他手上的针孔，它们分布得太密，扎得也不够精确，有很多已经伤到神经了。

林彦俊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诊室变得安静起来，他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天晚上是林彦俊的妈妈送蔡徐坤回家，虽然两家人曾经闹得很不愉快，但作为一个医生，林妈妈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对固执的家长进行劝说。

但是如同预想的那样，毫无用处，她原本是站在门口，却被不停哭闹着的崩溃母亲一路推搡着，险些摔下楼梯。

不可理喻。林妈妈感到头痛，望着一旁瘦弱的少年，觉得浑身无力，无可奈何。

但是少年抬起头来，朝她灿烂地微笑了。

蔡徐坤阿姨，谢谢你。

他说着，用那只还残有知觉的左手拿着病历本，弯下腰来，深鞠一躬。

然后他转过来，笑着看向林彦俊。

蔡徐坤也谢谢你，彦俊。

蔡徐坤快回家吧，天就要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