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影子

蔡徐坤我面前有一座山，翻不过去。

静默了好一会，他这样开口了。

冰淇淋融化的奶油滴到手上，江渺抽过来一张纸巾，蔡徐坤没接，她便自己帮他擦了擦。

蔡徐坤我好像一直活在一个人的影子里，我站在山脚下，仰望他。

江渺那个人是谁？

江渺手中的纸巾攥成团，她忘了把它丢进垃圾桶，直直地看向蔡徐坤。

有一丝的茫然，逐渐浮上来，原来自己眼中那样优秀的存在，也会被别人的影子压倒，甚至打垮吗？

蔡徐坤他叫蔡承灏。

蔡徐坤说。

蔡徐坤他是我哥哥。

–

上初中以前，蔡徐坤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哥哥一样。”

哥哥叫蔡承灏，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

他从小就有一副好头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通过层层测试，直接跳级，在父母的安排下，读了私立的初中。

他语言学得好，英语总是满分，数学也一样，又或者说，他这个人是没有短板的，因为连他随手画的参赛板报，都会登上晚报被夸奖。

蔡承灏是个天才，大家都这么说。起先，蔡家父母还会表现得谦虚一点，久而久之，他们提起儿子的名字，脸上也满是骄傲的笑意，蔡承灏的分数，就是挺直腰板的底气。

蔡徐坤爸爸你这次怎么没拿第一名？你这里又扣了分，你哥哥小的时候，就不像你这样……

蔡徐坤爸爸你哥哥在奥数班也是第一名，为什么哥哥能做到，你不行？

没考第一名就不被允许吃晚饭，这是蔡徐坤上学以后定制的家规。第二个孩子没有遗传家庭优越的基因，这让蔡爸爸很生气。

年幼的男孩捏着皱巴巴的试卷，他手心都是汗，快要把纸张浸湿了。他低着头，听见窗外传来其他孩童追逐打闹的声音，恍惚中自己也置身于闷热的空气里。

灵魂在斥责中挣脱身躯，一切都轻飘飘的，漫无目的，他被捏着下巴强行抬起头来，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那句话。

他想说，爸爸，我是个普通人。你也是。

天才总是在偶然中诞生，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蔡承灏高二的时候，第一次被叫了家长。

只有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主任给蔡爸爸播放了一段视频。

是学校楼梯的监控，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一对茫然无知的情侣在看不见的眼睛下面相拥，他们抱得很紧。

摄像沉默地记录着，蔡承灏露了半张脸，过了一会，另一个高瘦的身影，把嘴唇贴了过去。

父亲勃然大怒，怒火在三室一厅的房间燃烧，玻璃碎掉了，卧室被翻得乱糟糟，那天晚上，蔡承灏没有回家，他逃跑了。

但是蔡徐坤回来了，带着刚上初中，因为每夜伴随着生长痛的睡眠，而在考场上不小心睡着，只得了五十多分的试卷。

蔡徐坤打得挺狠的，比起那天晚上，这一次的巴掌，只是轻描淡写。

蔡徐坤的语气也是轻描淡写，他顿了顿，低下头，想给江渺看腰侧的那块疤痕，但是衣服撩了一半，又放下了。

蔡徐坤算了，不太合适。

蔡徐坤而且，挺不好看的。

江渺呆呆地，半天才干巴巴憋出一句。

江渺他们说，激光手术可以去疤。

蔡徐坤笑着，摇了摇头。

蔡徐坤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蔡徐坤我接着和你说后面的事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