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花开（九）

白染做过的事里，爬墙算是最不出格的一件。

鸾清池旁，连锦的话如雷贯耳，令他茅塞顿开。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这么多年来被无瑕仙君惯得胡作非为起来，现在却想着将他逐出宫去，他岂会服气！

泱池只怕是忘了，当年白染在下界为妖时，可是泱池亲自将他带回天上，又让他做了仙童。

如今说不要就不要，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最起码，白染也要把泱池那双被自己觊觎已久的眸子挖出来吃掉。否则，他这么多年做仙童时的任劳任怨不是白做了？

白染活到现在，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况且，若不是因为那双眸子，白染如何能同意随他上天宫。

于是当夜，他避开天宫中的守卫，跑到琉璃宫外面爬墙。他的妖力虽然被束缚，但手脚健在，爬墙于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夜的琉璃宫墙竟该死的难爬，墙上仿佛浇了油脂似的，任凭白染手脚并用，爬不上两尺就会滑下来。

白.染可恶！小小的宫墙也敢同你白染大爷做对！

白染恼怒之余，手一下子握成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眼前的墙。

白.染嘶……好痛。

他痛呼一声。

白.染这破墙究竟什么东西筑成的，竟比泱池那厮的皮肉还要硬！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宫墙！

一时间，白染恨得牙痒痒的。

白.染早知道就让连锦从楚朝弋那里拿些一步登天的法宝过来，害的我在这里受尽狼狈。

白染难得觉得有些后悔。只是昔日他在墙里还不觉得，如今站在墙外，感受太过深刻。

白.染破墙一堵，要你何用！

碎碎念着，白染的目光恨不能将这块墙拆个七八九十遍才好。

“嘭！”忍无可忍，白染抬腿踹了它一下，方才解了一丝恨意。

白.染暂且留你一条命在，等明晚，等大爷我带齐法宝，看我怎么推了你！哼！

他骂骂咧咧一句，刚一转身，就待在了当场。

只见一轮清辉月下，白衣出尘的仙人站在不远处，目光沉沉，容颜倾绝。正是无瑕仙君泱池。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白染的脑袋里“轰”得一声炸开了。

他虽然一直在脑袋里编排着那双眸子的十八般吃法，但是真的见到泱池时，他反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泱池一步步向他走来，那一步步美如画卷，一点点地印入白染的记忆深入。

他忽然记得，那一年，同样的月色下，泱池降临在他眼前时的模样。

有一仙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世间诸多美好的言语，那一刻，白染只能想到那些。

不多时，泱池就到了他的面前，半步之遥。他比白染高出许多，白染不得不被迫仰着脑袋望着他。

绷紧的下颚，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仿佛染上一层玉色。

泱池垂眼，不偏不倚盯住了那处上。眸光微沉。

泱池你为何会在这里？

无论白日还是晚上，泱池的声音始终带着一丝冷意。

白染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被冰醒了。

他方才的所思所想真是荒唐。他竟然盯着一位男仙看得失神。

白.染白染啊白染，你当真是昏了头了，这泱池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仙，你盯着男仙的唇看个什么劲儿啊？！（心里）

泱池说话。

白染心里正烦躁着，被他命令似的语气问的更不耐烦了。

他不悦地道。

白.染我睡不着觉出来散个步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