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外婆

五点半的时候，沈晗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就没睡几个小时，现在醒这么早，头痛欲裂。

　　她皱着眉，揉了揉头用脚摸索着地上的拖鞋，开了灯向外走去。

　　这个点，想着应该是沈丘从酒吧回来了。

　　沈晗沿着墙边走到客厅，果不其然，沈丘瘫在地上，靠在沙发旁。凌乱的头发已经看得出来脏了，眼底的黑眼圈愈来愈重，胡子也很多天没刮了。他一手拿着酒瓶，朝嘴里灌，漏出的酒沿着下巴往衣服上流。

　　另一只手胡乱指着，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嗝~你这死老太婆，我…我当初给……给你女儿那么多钱，现在…让你给我点钱，怎……怎么了…”

　　“老不死的……的东西。”

　　沈晗猛地抬起头，瞳孔紧缩，她大步朝着沈丘走过去，愤愤地说：“你又去找外婆要钱了？”

　　“不是说了我给你吗？别去找外婆要了！”

　　沈丘看向沈晗，讥笑一声：“你他妈能给老子多少钱，我……我找谁要钱…关你什么事……”

　　“我说了不让你去找外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说了我给我给，你到底还要怎么样，非要逼死她吗！”

　　沈丘火气顿时就窜上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沈晗跟前，抡起手，“啪”的一声，给了沈晗一个巴掌。

　　“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别以为你要高考了我就不敢打你……你可别想，以后有钱了就不认我这个爹！我……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你妈欠的债……你他妈给老子还！”

　　说完，沈丘就拿着酒瓶，朝屋里走了去。

　　当沈晗听沈丘再次提及她的妈妈的时候，未免是一阵苦笑，这就他妈贱……

　　外面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沈晗此刻已经没心情再去想这些东西。

　　她匆匆洗漱好，拿好东西，先去了趟养老院。

　　沈晗跟院长打了招呼，就到了外婆的房间。

　　老人家一般都起的很早，确切来说是睡不着。她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老人坐在窗前，用手比划着她们那个年代的舞蹈，嘴里还哼着小调，鼻头不禁一阵泛酸。

　　她的眼眶渐渐变得通红湿润，她不敢想，曾经那个歌厅里优雅又高贵的头牌，会变成现在这个被病魔缠身，儿女不闻不问，还整日被酒鬼缠着要钱的老太太。

　　沈晗的心就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她慢慢弯下身子一手捂住胸口，又生怕自己哭的太大声被外婆听到，就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巴。

　　良久，才慢慢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整理了下衣服推门进去。

　　老人家慢慢转过身，和蔼地笑了笑，脸上已经布满了老年斑，声音也是苍老无力，“哭够了？”

　　沈晗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外婆，你又笑我。”

　　“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嘿嘿，外婆年纪大了，看小晗看的时间久了，当然就能看出小晗开心不开心，伤心不伤心了。”

　　老太太注意到了什么，舒展的眉头一下子皱紧，她抬起手招了几下，示意沈晗过来。

　　她拉住沈晗的胳膊，用自己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沈晗的脸。

　　“小晗，你爸又打你了？”

　　沈晗吃痛一声，连忙往回缩了缩，她摇摇头，“没事的外婆。”

　　“哎……傻孩子，真是辛苦你了……外婆都说多少次了，外婆的病其实……”

　　“哎呀，外婆，我多说了你肯定没事的，我以后还要带你去很远的地方，看最美的风景呢。您别想那么坏。”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去上学了，外婆你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说完，沈晗就背着书包出去了。

　　她没有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老太太也是一阵无奈，她摇摇头，叹了几口气，“傻孩子啊……”

　　学校。

　　沈晗进班之前，把额前的刘海放了下来，原本通红的五个指印，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

　　陆衡看到了一小部分，以为是痘痘，就没太在意。

　　班里一阵哄闹，陈让用单肩背着书包从前门进来了。

　　进来后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沈晗，不经意间瞟到了她脸上的俩道指印，惹得陈让心里一阵不快活。

　　他眸子立刻就暗了下来，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压的旁边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氛围，就这样僵持了一节课。

第一节下课后，陈让拿着书，走到沈晗座位前，用手敲了敲她的桌子，“出来一下，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