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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枷

我趁午休时溜出宿舍,学生都在睡觉,走廊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丁小若住在五楼最尽头,木门上钉着530的门牌。和所有人不同的是,他的宿舍在走廊的最尽头,里面只住他一个人。

说起来他住宿舍不过半年时间,公子和平民住在一起本身就让人诧异,更何况丁小若的病就是个定时炸弹,根本离不开人。但最后他还是住了进来,家人也没有半点让他吃苦的意思,早在入住前一个月就派了装修队,把整条走廊都打通,各种电路水管的折腾。比起蜂窝一样的学生宿舍,这条走廊只有一扇门,欧式雕花,看着一股唯我独尊的大气。

但他好端端为什么住宿舍?待在自己家多好,佣人医生保镖司机一大堆,别说凶手苍蝇都飞不进一个,但这些事与我无关,多思无益。门上贴着封条,质地是细腻的莹白色,嵌着流畅的欧式银线,从颜色和质感看绝对价值不菲。

锁孔被撬过一次,芯里全是撬痕,我练了两天用铁丝很轻易就开了锁,推门走了进去,封条“擦”的一声裂成了四截。我关上门,仔细的打量起来。

屋里分了客厅,卫生间,卧室和书房。主打风格是白色简约,看着很舒服。客厅有软皮沙发,大理石茶几放着青花瓷的茶具。头顶是水晶吊灯,珠链流苏一样垂下来。地板是黑色松木,双脚踏上去发出好听的声音。墙壁用白色小石子拼出整块马赛克,散发着让人心安的药香味。没有传言中那么奢华,但和墙面全是污点,六个人挤一块的小屋子比起来,绝对是五星级待遇。

只有一扇门上也贴着封条,应该是卧室了。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发干,独自一人去死过人的屋里,一点都不舒心,我用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握住把手,刚打开条缝,一股尘封了很久的血腥味扑面涌过来。

我差点没瘫地上,末了用门把手撑住,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推开了门。

这是小若的卧室,有一整套希腊风格的床和书柜,书柜里全是中外的诗歌和散文集,都是烫金的厚书。书桌上和床头都放满了药,都是外国文。图腾在我正前方的墙壁上,比起407那个至少大了一辈,花纹也更繁复。丁小若的白线就躺在图腾下方的床上,脑袋正对着轮盘。床上布满了大块的血,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变成了深黑色。

我走进去,小心的的绕过地上的血迹,竭力不去想那个白线里是什么,我没有一点可以依靠的东西,摔倒就会砸在床上,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走的反而很稳。

这是我第二次面对这个诡异的图腾,比起照片,实物要清晰得多,它几乎占了整面墙,分成十二分,每一份都有一团类似心脏的扭块,似乎有血腥味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来。黑红相间的藤蔓状物体扭成各种怪异的动物,边缘布满了火焰形的尖刺。

我一点一点细看和比对,不会看错,两幅图的画风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画师根本就是两个人。小乙在说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承认了他从没有做过的事。他或许是自杀,可理由绝对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那么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小乙又是为什么自杀?这一切布局是从何时开始的?

我坐在椅子上,用手掌压住脑袋上乱跳的血管,一早猜到了结果,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寒气还是不可遏制的流遍了全身。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丝丝的冒着凉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还能做什么?

无论如何,离开这里是上上之策,没有掌握关键证据前,我不能惊动任何人,我小走出卧室,就在我关门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了黑色的人影,站在我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屋里有人。

就像脑髓里被浇了一锅冰,全身的血直冲上头顶,我惊得心都炸了,转身那刻,发现宿舍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陶卜站在门口,一脸阴沉。穿堂风吹进来,水晶的吊灯轻轻地颤动着。

——

那一瞬我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情节,比如他会说其实凶手是我,或者从背后站出一个高个子黑衣人掏出一把枪说他是人质。但陶卜只是站着,末了朝我勾勾手,示意我跟着他走。

宿舍楼的侧门用铁链锁着,我和他从缝隙钻出去,溜到学校东南角的荒地,一路上他拽着我的胳膊,像是在提防什么。

“你去那儿做什么?”他问道。面容里隐隐有一股怒色。

我愣住了。

小乙死后,陶卜就和我走的越来越远,在我为案子忙的吐血的时候,他看书,练曲,散步,有条不紊的生活。他从未对小乙的死上过一点心,我没指望他帮我,但我也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

那一刻我想说很多,开口的那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乙什么都没做……”,我最后说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陶卜没有丝毫诧异,“我知道,”他用尾指挠挠下巴。

“他活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大风夹杂着树叶,从我和他之间呼啸而过,陶卜的头发在风里飞扬。我突然觉得心慌,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掏出一个黑色小本,“在告诉你一切之前,我想先给你看看这个。”

本子里记载的是一些时间和地点,字迹很潦草,似乎是两个人连续几天的生活记录,最后两页,记录者整理出数据,编写出详细的时间表。

“这是从欧阳写的,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他昨天换衣服丢在床上,被我抄下来的。”

脑子彻底乱了,欧阳治宇?居然在监视我……和陶卜,还是24小时……似乎确实是这样,欧阳出现的频率实在太过频繁,美术生和体育生不可能连续几天都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现在想来就连去食堂,他都有意无意,和我保持着两个桌位的距离……

现在回想,两起命案都和我有关,小乙死的时候我更是晕倒在血泊里,周围的人唯恐对我避之不及。唯独他,是学生里唯一对我们正常的,他似乎完全没把“凶杀案”和“不详”放心上,每天缠着我天南海北的打闹聊天,比膏药都腻歪。恰恰是这种正常掩盖了一切,这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可是他……为什么……”

陶卜从我手里取回本子,撕成一堆碎片扔进垃圾桶。

“现在你懂了,我们就从头开始讲吧。”

——

整整一个小时,我都在听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匪夷所思的,发生在小乙和陶卜间的事。我被完全蒙在了鼓里。

和我想的不同,开始时嫌疑最大的不是我,而是专攻绘画的小乙。为此小乙临摹照片,画了同样的轮盘去鉴定笔迹,而陶卜作为宿舍长配合警方,把屋子底朝天搜了一遍。警方始终没找到关键性证据。特别是三人血液中检测出麻醉成分后,这事就几乎和407没什么关系。然而就是在洗脱嫌疑后的第二天,小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之后脸色变得极端的难看。

“青灰色,活死人一样……”陶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没说下去。

我想起就是在那天,小乙躺在床上浑身虚脱,像是笼罩在巨大的恐怖和无助里。

这个电话让陶卜立即警觉起来。

“他手机一年都不响一回,谁会给他打电话,还把他吓成那样……再说丁小若,全学校几千人偏死他一个,怎么可能没鬼。”

“所以你决定监视他?”

陶卜点点头,“那段时间我一直跟着他,上厕所都跟。”

几天监视下来,他发现小乙时常接一个神秘的电话,每次谈话后都失魂落魄,他本能推断小乙遇到了威胁,但具体是什么威胁,他也不清楚。之后小乙的全面崩溃,整个人迅速颓废下去。

陶卜试着去问他,但小乙的嘴很紧。他也翻过手机,来电记录都被删除了。不得已,他只好继续跟踪他。就在小乙出事的前一天傍晚,他尾随小乙去了学校附近的林场,在那里,他听到了一段让他毛骨悚然的对话。

小乙一直走到树林深处,这片树林种了四十年,树丛灌木异常茂盛,陶卜躲一颗大树的后面。小乙瘫坐到地上,过了一分钟电话响了。

他很想听电话里到底在说什么,但他隔得还是太远了。他只看到小乙哭得浑身抽搐。

“你知道我那天听到什么了吗……”陶卜盯着我的眼睛,“他在哭……他说,他说我不想死……’”

我不知道那天躲在树后面的陶卜听到这段话是什么心情,现在是下午一点,一天最热的时候,我像肚子里被灌了一堆冰块,从头到脚都在冒着冷气。

陶卜当时就懵了,小乙全身都在发抖,谈话进行了十分钟,小乙只是在听,最后说了一句话,“我会尽快,别伤害他们……”

电话随后挂掉,小乙蜷缩在地上,林地上全是积年累月发了霉的烂叶子。他躺了很久,起来时已了无生趣,那时天彻底黑了,整个林场都沉浸在黑暗里,每一棵树的背后,都潜藏着无数怪异扭曲的黑色鬼影。

“我吓疯了,真的,吓疯了,他肯定被人挟持了,我冲出去当面和他谈,我告诉他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陶卜越说越快,“我问他那帮人到底是谁,要干什么,可是他不说……”

陶卜坐在塌落的花坛上,声音瞬间变得很颓然。

“你知道他还说什么?他要我别再管了,永远都别管!”

他用手捂住脸。

“我气疯了,朝他狠揍了一拳,他没躲,只说了一句话。”

“他让我和你,都好好的活着……”

“后来呢……”我问道,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再后来……”陶卜坐直身子,“我一直看着他,怕他出事,那天他喝成那个样子,我以为没事,而且有你在,谁知道他是装的,全是装的!”他说着抓起一块石头狠狠扔到了对面的垃圾桶上,生锈的铁桶发出刺耳的钝响,再也没了声音。

周围变成一片虚空,树声,风声,草木声,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只有叶子在摇,大片的梧桐叶,正面翠绿,背面银白,撒着金色的光,像极了小乙单纯的笑容。

天空变了很多次颜色,陶卜和我一起看云彩,他的表情淡漠的像是一块水泥板。

“你为什么当初不说……”

陶卜没有理我,风夹杂着灰尘吹了我一脸,我才惊觉天上已经布满了阴云,他的样子像极了小乙,那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水泥一样的小乙。

“别再查了”他突然说道。

“别写什么推论,也别去查什么了,他死了,已经死了,做什么都没意义,你懂我的意思吗?”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陶卜起身的那刻,我开了口,“你告诉我他是被活活逼死的,现在又告诉我没意义,”我看着他的背影,“你的有意义是什么?”

“有意义是你活着!”陶卜一拳揍在我脸上,一把揪住我衣领冲我大声的吼了起来,“有意义就是让你搞清楚小乙这么做是为了谁!”他大声地说着,脸上淌满了泪水,“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他,罗忆成,这么做是为什么!咱俩只是穷学生,丢大街上都没人管!他不想让咱们三个都死!”

我脚被揪的离了地,我一直不知道他力气这么大,大脑一片空白。

“你想过为什么死的是他吗?”他的声音和缓了一点,“真的,一开始我都觉得是你干的,如果不是你晕血的话……”,

我怔住了,最后的那句话像是烙铁,深深的烙进我脑子里。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木偶般一动不动的被他拎着。他把我扔回原位。

“你小心点欧阳吧。”他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明白陶卜说的意思,小乙死了,证据断了,欧阳居心不明,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一切都没意义了。可只能这样了吗?年复一年,背负死者的灵魂去苟延残喘,小乙为我死了,我却要背负着他的性命永无止境的逃跑吗?我又能做什么?我很久都没有这样的仇恨过谁,也很久都没有这样的,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有用。

我呆坐着,胸口是强烈的仇恨和巨大的无力感,它们交织,混合,毒药般倾泻在腹腔内,。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也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活下去,可就连最简单的心愿,我都实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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