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路口

程梦爬了起来，顿时头重脚轻，脑子里像灌进了许多萤火虫，闪亮闪亮的。不一会儿，萤火虫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双脚像脱离了地球引力一般，这使她的身体在摇晃，她无法使自己保持平衡。幸好，在最后一刻，她抓住了那棵树，光秃秃的杆叫她无从抓起，所以她索性抱住了那棵树。

慢慢地，她眼前的漆黑在变亮，而又是那一瞬间的转变，眼前变得异常明亮，明亮得如同镁在燃烧一般。这样一暗一明的转瞬变化，使得程梦太阳穴处的肉非常疼痛，也让他的双眼再次受苦。又用了一些时间的调整，他终于舒服了，眼前也清楚了些，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抱住的不是树，而是一根电线杆。她为自己的愚蠢微微一笑，但不管是树还是电线杆，它的确帮了程梦好大一个忙。

程梦开始朝小屋走去，虽然她走的很慢，但不久也便到了小屋，在小屋昏暗的光线下，她似乎找到了一些精神。程梦开始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了，就像上次参加聚会那样，她必须给自己打扮一下，更重要的是让自己清醒一下。

程梦走到厨房，再度用那冰凉的水洗着她那张虚弱的脸蛋，程梦拿镜子照着自己满是水的脸，一种害怕挤上她的心头。她的脸蛋是那么白，但不是少女所该有的那种白皙，那是一种没有血色的白，是一种惨白，她的双唇也是那般无力的启开着，有着冬天时应有的干燥，更有呼吸急促所留下的那像霜一样的白色物。但这些都不足以让程梦觉得害怕，最使她害怕的是她那双眼睛，从前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已无法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找到了，现在的眼睛肿得像被蜜蜂蜇过一样，那双迷人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线大小的缝了，而且眼珠的白色像被染过那样变成了红色，那是长期哭所造成的结果。

程梦我？这是我吗？我好丑啊!，程梦对着镜子慢慢地说，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笑容虽然透着无力，但很安详。

程梦我变这么丑了，刘幻还会爱我吗？会的，我知道!因为他每次看我时的眼神都能告诉我，他不是因为我的外貌而爱我的!

程梦又笑了，她擦干了冰凉的水，她的手在发抖，可能是由于水太冷了，也可能是因为全身无力，她挪动身子，使自己站到了挂着吊兰的窗口。她不安地朝刘桓的坟墓望去，只见那里有一个坟墓，没有任何人在那里。程梦放下了不安，又转向那个熟悉的拐口，那儿也悄无一人。其实程梦很清楚刘幻不会再出现在那个路口，她也不想他再出现在那个路口，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朝那边看一下，她在盼望奇迹，但又害怕奇迹的出现，可奇迹终究没有出现。她没有痛苦，没有失望，也没有开心，更没有安慰，她坐到了靠近窗口的那架古老的钢琴边，颤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着，一阵延绵的声音漂浮在小屋内外。程梦要把这首歌录下来，虽然录音机可以录下这首好听的歌，却不能阻止好听的音乐奔出窗外，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