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被保护的总是她

程梦慢慢地迎风走着、走着……

程梦刘桓到底怎么了？

她自言自语，心头有千万个问号困扰着，但她依旧努力把不明白都放下，心中的理想与顺从驱使她走向仲老师的办公室。

　　而此时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刘桓却沉默地面对着辛言。

辛言刘桓，我有事要问你!

　　刘桓依然无语。

辛言刘桓，你倒是给我说话啊！

刘桓辛——辛言——能不能——能不能——推——推我——到——到里面，我——我——冷——

辛言啊？哦……

　　辛言缓缓地推着刘桓向病房走去，四周全部变黑了，万物静静地，没有一丝杂乱的声音。

辛言好了，到了！我现在要问你……

护士长啊呀！你怎么不经允许就把病人带到外面去了？你看，这都错过给病人检查的时间了，如果他……算了吧

护士打断了辛言的话，还唠唠叨叨地训了她一顿，辛言对这莫名其妙地训斥感到委屈，但也觉得不屑置辩。

护士长吃药……

护士把药放进刘桓的嘴里，又递给他一杯水。刘桓发抖的手死拽着水杯，水杯在空气中摇晃，终于水杯贴近嘴唇了，水也顺着下去了，刘桓仰头想吞下这颗药，却——

刘桓呕……

刘桓猛地把头伸向床外，摇晃在手中的杯子也摔碎在地板上，大家第一时间向他呕吐的地方看去，那颗药浸润在墨红的血中。

辛言刘桓……

辛言大叫。

　　护士冲出病房去叫医生，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一大群医生急急忙忙地把刘桓送进了急救室，留下辛言一个人端坐在急救室外哭着……

辛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刘桓会得这种病？原本坐在这里的人应该是程梦，而现在，为什么偏偏会变成我在这里哭泣？为什么程梦总是受保护，而我却一再受伤害？其实我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又为何要让我这么痛苦？

辛言抱头痛哭。

　　这些事程梦一点也不知道，她幸福地被人保护着，只是谁也不知道，原来保护她的只是一层纱，而不是防弹衣。

程梦仲老师，你找我？

仲老师噢，程梦啊，你害我好找！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仲老师高兴地说。

程梦什么事？

程梦冷冷地说，仲老师的兴奋丝毫不能给程梦激动。

仲老师明天，我校举行唱歌比赛，也就是要选出参加市里比赛的选手。听说，今天你受到音乐老师的大大表扬了，我看你的希望很大呢。

程梦噢……

　　仲老师看了看程梦。

仲老师程梦，你是不是不想参加这次比赛啊？

程梦啊？

程梦惊疑地盯着仲老师，神情酷似刚睡醒。

仲老师程梦，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别的方面，你都很优秀。我还记得第一次自我介绍时，你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喜欢音乐，喜欢文学，喜欢憧憬未来，而你真正的愿望是成为记者！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想参加这次唱歌比赛呢？

程梦对啊！我还有很多梦想，我不能视这些梦想于不存在啊！我的人生虽然不能缺少刘桓，可这些理想也是不可缺少的啊！……

程梦的心在深深地呼唤着她的灵魂，想把她从迷茫中拉回现实。

程梦不，仲老师我并没有不想参加歌唱比赛，音乐是我的生命，也是我的梦想。只是最近比较累，提不起精神而已，请别为我担心。

仲老师原来如此啊。那好吧，明天下午一点钟开始比赛，别忘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好好表现

程梦我一定会努力的，那……仲老师，我走了噢！

程梦瞧了仲老师一眼就走了，她听从仲老师的指示，回去好好地休息了。这天晚上，她异然熟睡，刚躺下就抛开了刘桓、辛言、仲老师等人所筑成的所有高兴事和烦心事，甜甜地进入了梦乡，可能是程梦太累了，也可能是……

　　在同样的时间，刘桓也静静地躺在床上，也紧闭着眼睛，可是他躺的是病床；他那个“静静”是昏睡；他的房间是急救室。

　　正当程梦沉寂在美梦中的时候，辛言却依然坐立不安地徘徊在急救室的门外。已足足过去了五个小时，里面仍旧没有一丝消息，不免引出了辛言担心、害怕的眼泪。夜渐渐地深了，医院里的一切是异常的静，静得让心凉的人多了几分寒意。医院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没有因为辛言觉得寒冷而关闭，阵阵寒风从她的衣袖、领口往里钻，吹得人瑟瑟发抖。此时，她多么想去倒杯热开水，好让自己的体温均衡一下，可是她不能，因为她害怕在离开的一点点时间里，医生会带给她坏的消息，她更担心就在这点点时间里，她连刘桓的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

辛言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明明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程梦，可是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不但要让我在心灵上接受痛苦，还要让我在这里辛苦等待。老天爷啊，你可知道，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就在等待中度过啊！你要知道，程梦是我的好朋友，刘桓也是我的好朋友！她们俩相恋，就注定了我的失败，那我还在浪费这些时间干什么呢？

辛言的心在哭喊，在召唤。

辛言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啊！就因为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只要他们快乐，那就是我的快乐了。虽然我知道自己没那么伟大，可是我会努力迫使自己变得那么伟大的，因为我不仅喜欢刘桓，我也爱程梦。

辛言刘桓……程梦……我希望你们幸福，我敢肯定这些都纯粹地发自内心，但这的确是真诚的为你们祈祷。刘桓，我希望你能好起来，我希望我所听到的那些关于你病情的话都是假的，我希望你能为了我而坚持下去，如果不是为了我，那你也要为了程梦坚持。

辛言的心深深地呼唤着，她真切地希望躺在病床上昏迷着的刘桓能听到。

辛言刘桓……刘桓……不能放弃生命……

　　急救室门口那盏亮着已久的等忽然灭了，这也打断了辛言的思绪。

辛言医生，医生……他怎样了，他怎么了？

辛言扔掉了刚才的沉静，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医生面前。

王医生他——你是谁？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现在十点多了，你快回去吧。

医生看了看手表，又理了理衣服，不慌不忙地说着。辛言一下子就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院长所称的“病人的主治医生”。

辛言医生，请告诉我，他怎么样了？我很想知道他的情况！

王医生他，没事，只是太疲劳了……没事——

医生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点，可是辛言明确地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辛言真的？能不能让我看他一眼……我怕……

辛言说到此，泪水已挤满了眼眶。

王医生不行，你得知道，你留到现在已经违反了我们医院的规定了。李护士……快请这位同学离开，我还有事与护士长说。

医生一边走一边指使旁边的一名护士把辛言赶走。

　　辛言走一步回三次头，在护士连拖带推的情况下走着，而医生与护士长则大跨步地走着。在他们背道而驰的那一刻，辛言还是听到了几句真话。

王医生护士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病人更危险了，你看怎么办？

护士长王医生……那么……

　　简短的对话在背对着离开的那一刹变得无声无息，辛言也深深地感到刘桓的危机，仅使她的内心强迫不去面对这个事实，可是她清楚，越是如此也就越意味着这一切都是事实。

　　辛言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赶出了医院，四周死寂，沉吟的寒风格外的冷，她迎风开始她的行径，可是又不知道该走往何处。她走啊走，走啊走……潜意识告诉她已经走了很多路，她越发感到疲惫，步伐也越来越沉重了。可能她真的太累了；可能夜真的太深了；也可能睡觉真的太诱惑人了。她依旧走着，这时她看见了一个花坛，花坛边有石阶，这似乎是辛言在此夜见过的最好的休息之地了，她慢慢地依附石阶上，整理了一下头发后，微微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看见旁边石碑上写着：某市人民医院，看到此，辛言疲惫说：

辛言原来我又回到了这里……

说完，她便在死寂中入眠，这一夜辛言也与程梦般睡得很熟——

清洁工小姑娘——小姑娘——

辛言啊？

辛言被一位扫地的阿姨叫醒。

清洁工你怎么睡在这里？

辛言嗯？不知道呢？

辛言抱着丝睡意，无趣地说。

清洁工是不是没钱乘车回家啊？我这里有……

辛言不是的，阿姨！我只是想早点去看望一个病人，所以才……

辛言不好意思地解释到。

清洁工看望病人？这么早啊？医生都还没来呢！

辛言对呀！现在正好，等一下他们一定不让我进去的，好——就现在！

辛言自言自语道，然后就拼命地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辛言在僻静的走廊寻觅着，小心翼翼地走向刘桓的病房，到了门口，她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发现一切都很正常，一点都看不出在这个病房躺着一位临死的病人。辛言放下惊颤的心推开了门，瞧见一张苍白而又瘦弱的脸依在床头，眼皮弱弱地抖动着，嘴巴张得很大，似乎想把围绕在他周围的空气都吸入体内，显然这一切对于他很困难；再者，他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干燥地翘着一片片快要脱落的皮，所有的神态都在告诉辛言——刘桓将要离开人世了。

辛言刘桓……

辛言小声地在刘桓的耳边叫着。

刘桓小梦，小梦……

刘桓半闭着双眼吟着。

辛言不，我是辛言！

刘桓是辛言啊

辛言刘桓，你怎么样？

刘桓没什么……我很……

辛言你还骗我？你不要再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辛言有些激动，声音也加量了。

刘桓啊？

刘桓茫然，而更多的是畏惧。

辛言刘桓，你这个爱骗人的小丑，你是个脑瓜腐烂的木头。你——你好傻！事到如今，请你别再骗我，而我也不会再羞羞答答地不敢对你说了。我想，如果你不傻的话，你就应该清楚，在这世界上，除了程梦，还有一个女孩子也默默地喜欢你，那个女孩子就是我。即使你不喜欢我，那我也应该会是你的朋友，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除非在你心目中，连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吧。

刘桓辛言，请容许我叫你一声‘小言’吧！小言，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好朋友。其实凭你的聪明，你迟早会知道我所要隐瞒的。我一味地隐瞒小梦，却还是无法隐瞒关心着我的你，我一心想不伤害小梦，没想到却伤害了一直爱护着我的好朋友，我真的很抱歉……

刘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辛言不……

辛言刚刚想说却被刘桓低沉而又铿锵的声音打落了。

刘桓小言，先让我说！经过昨天晚上几个小时的抢救，我暂时感觉舒服些，因此我想多说一点。其实，昨天你在竹林的出现，我就觉察到你已经知道了我全部的‘底细’，至于为什么当时没说，我想你是为了顺应我，也为了不伤害你的好朋友程梦。而后的对话，使我更加肯定你知道了一切，我不想伤害一些我所不想伤害的人，我想他们快乐，永远快乐！

辛言为了小梦？最怕伤害的人是小梦……

辛言哭了。

刘桓小言，我不值得你为我伤心，我想我这一辈子注定会伤害人，如果在伤害小梦的同时又伤害了你，那我真是太自私了。作为好朋友，我能有你这样一位坦诚的朋友，可以说些知心话，即使现在的话会伤害了这位好朋友，我也必然要说。我再怕伤害所有人的同时，我最怕伤害小梦，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希望她永远快乐，我希望他永远都那么大胆地憧憬未来。我不想她因为我而人生变得暗淡，其实在她的生命中，只有彩色才能装点她的人生，而这一切我无法给她。或者，悲观地说，我更多的在她彩色的生命中描上黑色，所以我要拼命给她着色，我不能让她的色彩为我而淡化，小言你懂吗？

刘桓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病痛，激动的泪珠已挤在了眼眶。

辛言我懂……我懂……我真的懂，可是……可是……

刘桓小言，我想让你帮我——我求你帮我，帮一个你喜欢的人，帮一个你的好朋友，行吗？我只要你假装是我女朋友，让小梦恨我就可以了。可能我很自私，但我相信，只有你才能帮我——只有——只有——你啊——小言——求——求求——求求你——

刘桓激动地涨红了脸，似乎要把全部的血从顶爆出。

辛言不，不！我不能答应！我不能伤害我的朋友啊！

辛言拼命摇头，意示不同意，缭乱的头发挂在她的脸上，挡住了她那水汪汪的眼睛。

刘桓小——小言——小言，答——请——请答——请答应我

刘桓一边辛苦地乞求着，而另一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拉住辛言。

辛言不，我不能，我不可以让小梦伤心，也不愿意破坏我和她之间的友情，我不要让小梦恨我一辈子。我……

辛言面对着刘桓，一心想阻止刘桓心中那个自私却又充满爱护的念头。随着两人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刘桓缓缓地躺在了床上，而辛言却一直在说话，随即外面飘进来一阵脚步声，沉静下的刘桓凭着敏锐的直觉，可以清楚地听出——脚步声送来的人是程梦，但辛言却丝毫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