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大林，这就是辫儿哥家？”俩人在居民楼下，探头探脑地往里边儿看。

　　“是，在楼上呢。”郭麒麟本来对这路没这么熟的，可赶上程翘天天催着他去找人，三回两回的，跑也跑熟了。

　　“哎，你现在进去也见不到人。要不咱回去得了，我带你去吃嘎巴菜...”

　　“吃吃吃你都要成猪了。”郭麒麟时隔好久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儿，让爷爷奶奶逮着一通喂饲料，是圆润了一点儿。

　　程翘扒着单元门往里瞧，就是不敢抬腿走进去，她也怕见不着人。

　　“咱们在这儿等着吧！辫儿哥怎么着也不能不出门啊。”

　　“不是，你上这儿来蹲点儿来了是吗？我发现你怎么跟个变态似的...”

　　“我要是变态你还能活到现在？第一次跟我嘚瑟没作业的时候你就死了...”程翘这个姐姐还是挺没威严的，长得好看瞪眼睛都像送秋波。

　　“得，我这好心当成驴肝儿肺。您在这等着吧...”郭麒麟走了。

　　程翘找了个旮旯蹲着，一脸怨念。

　　郭麒麟又回来了，拿着两根冰棍儿。

　　“大林啊，姐没白疼你啊...”

　　“去去去，谁挨过你疼...”

　　张云雷一出单元门儿就看见那儿蹲了俩人儿。

　　程翘站起来了，郭麒麟小胖子因为蹲久了，腿麻了，嘴里嘶嘶哈哈地叫唤着，还得程翘搀着人起来。

　　“让你天天吃，你看你这体格子，师父看了都不敢叫儿子。”

　　“诶哟，你少吃了呀？谁半夜偷摸起来煮方便面让我爸逮着了？你说这话都丧良心...”郭麒麟表情扭曲，还是不忘了怼回去。

　　张云雷，张云雷有点儿不想过去跟人打招呼。

　　他本来打算悄无声息的就这么走了，奈何他一脑袋黄毛太打眼了。

　　“诶诶诶！郭麒麟那是不是你老舅！”程翘小声跟大林说，看上去无比兴奋。

　　“我去，这你都能看出来。”他看着那个造型是不敢认人。

　　“嘿，我就说能见着吧！搁你这就不成...诶辫儿哥怎么走了？”没看见我俩？

　　“人你也见了，咱回去吧。”张云雷不想再见他们，他倒仓早好了，可就是不想回去了，不光不想，他甚至还有点儿逃避。别看大林小，他心思细致着呢，老舅什么意思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程翘还是有点儿想追上去，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张云雷在头里走，他俩在后边儿默默无言地跟着。

　　程翘有点儿固执，今天就跟张云雷死磕上了。

　　郭麒麟也想和老舅说说话，哪怕不劝人回去就问问人好不好。他也担心程翘，这个姐姐的脑子时灵时不灵的，怪让人操心的。

　　张云雷拐去了常去的台球厅，俩小孩在后边跟着要进去，可还是停下了。

　　张云雷对着门口看着的大哥点点头，进去了。到了程翘这儿呢，她也故作淡定，对人点了点头就往里走。

　　那可不就让人拦下了。

　　“诶，你干嘛的？”

　　大哥这一嗓子喊出来，好家伙一台球厅的人都看过来了，一个个都板着脸叼着烟，脸上写着社会两个大字。

　　程翘哪见过这个呀。平时就在剧场，德云社的几个小孩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吧，也不至于这么凶啊。小曲他们那一帮子朋友，虽然个个看着吓人吧，也没有地痞流氓的气质呀。

　　小脸儿腾得就红了。郭麒麟拉人走，她还不动，就定定地看着张云雷。

　　张云雷头都不抬，走到一台案子边上给客人摆球。

　　辫儿哥瘦的都不成人样儿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发型看着实在不顺眼。

　　小姑娘一抿嘴，眼圈儿红了。

　　亏她还天天想着她辫儿哥呢。去他的张小辫儿吧...

　　她就这点儿出息，泪窝子浅着呢。这会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啊。

　　郭麒麟赶紧拽着人往外走，手上稍微用了点儿劲，他看着辫儿哥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张云雷心里就好受呀？谁都没他苦。

　　倒仓让人赶出园子的有，自己给自己退休的估计就他一个。

　　这差别也太大了，从台上的小角儿到台球厅的球童。他不乐意让以前的人看见他这样，头一个是姐姐姐夫，二一个就是大林和这小丫头。

　　大林上家去，想让人回去，他都知道，可他张云雷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就是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台球厅在一片商业街，二楼。他把着窗户往外看，大林和小孩儿正穿马路往对面儿走，他看见大林跑去麦当劳的甜品站买了两个甜筒，看见两个小孩儿坐在甜品站外边的长椅上，看着程翘哭哭啼啼地吃完了一整个甜筒。

　　她小孩儿口味，爱吃香草甜筒。他还记得呢。

　　“兄弟看什么呢？”他现在的“朋友”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坐一块儿吃甜筒。

　　“嘿，怎么着？嫉妒人家？这小子也就十五吧，这妞儿可挺正的...”

　　“嘭！”

　　你别看张云雷瘦，他这劲儿可不小。那人鼻血都下来了。

　　“诶，你俩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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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天津回来之后程翘一直闷闷不乐的，谁问都不爱理，上台的时候还是能说得漂亮，下台之后就蔫儿了。

　　“翘翘怎么了这是？”

　　一听声儿就知道是孟哥。

　　“没事儿。”程翘不想跟别人提起辫儿哥的事，她连师父那儿都没想好怎么说呢。

　　孟鹤堂见她不乐意说也没多问，只告诉她赶紧再换上大褂，XX突然有急事来不了，后台也没别人了，还得她倒二。

　　这次是赶上后台的一个小师叔给捧，师叔名叫林生，年纪也是刚到二十。因为家里也是曲艺世家，打小耳濡目染爱上这行，来德云社也有几个年头了。她过去跟人聊了两句商量使什么活儿，定好了一出《铃铛谱》又去给师父过问，师父同意了这才去找个旮旯对活儿。

　　本来这场她开场，现在又倒二，一会儿返场肯定少不了一段儿柳活儿，程翘都想去让师娘给涨工资了。

　　对了一回之后程翘心里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有几分默契，话茬接的好，尺度也合适自己一个女生，琢磨着去跟师父把这人要过来和自己搭伙说。

　　台上俩人配合得好，程翘很少能这样敞开了说一回，舞台效果自然比之前都好，观众也更买账。

　　郭老师在后台听前边儿观众闹得动静可是不小，叫小孟儿跟着，俩人到侧幕条去看。

　　郭老师看了一会儿，挺满意地点点头。孟鹤堂还拿着师父的杯子在一边儿站着呢，郭老师就顺势跟人讲讲这出《铃铛谱》，教教他怎么使这样的活儿。

　　“看你师姐了吗？她这样说就比之前XX使的那出强，要是像XX那样说呀观众得把人轰下去...”老郭不无得意地跟小孟儿说着，他看着像一个自豪的父亲，也是一个严厉的老师。

　　孟鹤堂老老实实地听着，认真学着，看向台上神采奕奕的小师姐眼光充满期待。

　　我什么时候能上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