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如愿以偿的复仇快感并未延续多久，相反，高纯度的黑灰绿色调，铺设他整个世界。他几近窒息，唯有寄托自然的风霖气息缓解，独忘了身旁的姑娘也是很好的调和剂。
其实他是惊喜的。
他们沿道缓步，远立于人群之外，溶蚀在雨声野蛮的片尾曲，洗褪色的绿渊倾注肩头。终归命运作祟，横亘跳过当初他打伞漠视淋雨的她的悲悯桥段，换来此时瑰丽的共行。
今天是他们留存波特里的最后时日，彼此都心照不宣，认为从此往后，可能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充满悲情的土地，因此想要尽情地消磨这极有纪念价值的一天。
艾玛很喜欢这种意境，各种绿色杂糅的雨景，牵连若干无痕的思绪。
登上滴翠的山坡，本是在密林安静散步的两人，竟撞到荒废的木制小型露天舞场，或许是几十年前，苏格兰本地居民团聚喝麦酒的时刻吧。
杰克没有过多私念，欲要离开时姑娘却挪不动脚，险些把她遗落雨中。
艾玛轻扯过他的袖角，银丝藏进她的发隙间。她对他若隐若现的情绪洞察秋毫，所以想方设法把他拉离雨水忧郁的腔调，这样的氛围总是很适合悲伤。
“先生，我们来跳一场舞吧，怎么样？”
她早预料到他会疑惑不解地皱眉，因此摆出演练上千遍的央求神态，企图漫溢的祖母绿能迁徙顶替此处的惨绿，情愿佚名呈上新生的春尘雨濯。
她拉着他祈求好几声，杰克诧异她力气如此之大，自己竟甩不开她的手。他直视少女的眼，把这归咎于初春前的情思。早知如此他就不带她出来了，这简直太不像话。
最后他软下心来屈服了，指尖拣起她头顶的枯叶：
“好吧，在雨中共舞，这听起来很浪漫。”
说完，他就被她拉上舞池。雨声淅沥不绝，他弯下腰垂眸注视她，修长的睫毛微颤，像是在质疑她的胆量：
“如果您真确定的话。”
其实他对跳舞并不敏感，早年间他就曾在名利场，与许多贵族小姐跳过各种舞类，只是他并不认为艾玛·伍兹能坦荡如砥地承受她所发出的邀请。对她的害羞程度，认识她的人还是有目共睹的。
很明显的，他注意到她愣神之余的动摇了，她那点小心思是瞒不住他的，结果最后她还是强装着应下。
他轻笑声，把长柄伞收起来，纷乱的雨瞬息席卷两位狼狈的年轻人，拨开刘海露出彼此的眼睛。
杰克简单在脑海里过了遍跳舞的流程，朝艾玛礼貌地伸出手。手套抚摩过她凝脂的肌肤，牵进怀中，把她的左手扶到自己右肩，仅用侧掌轻碰她的后背。
“如果我要跟您说，我对跳舞毫不精通，您该怎么办？”艾玛靠近他的胸膛，仰首抿笑，其实她在撒谎，杜撰出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期待他的反应。杰克只是像无数准备起舞的男士，贴近姑娘的面庞，在她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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