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刑犯的每声呐喊，都会成为肾上激素飙升的催化剂，致死剂量的狂躁把疯魔推入暴烈的赤海，无法升华的灵魂每一帧都是发霉与缺氧的残片。
撕裂，缝合，犹斗困兽的主宰，塔纳托斯的镰刀盛气凌人地逼近希金斯。下身早已丧失痛感，残障般靠在粗粝的墙壁，虚弱的猎物浑身发冷，难以睁眼去查看木椅搬动的声响。
一只强有力的手扼住他脆弱的脖颈：
“看到我，你想起那个寒冷冬天的下午了吗？”
这是杰克今晚所说的第一句话。
说罢，他举起另一只手，傲慢的神情占据上风，俯身拧动手腕，一阵被钳制的刺痛由头顶开始，像瘟疫般蔓延希金斯的全身。杰克听见了脖颈错位的声音，骨骼脱臼使猎物无法动弹，只能强忍着放血与脱臼的双重痛苦，被迫仰视自己。
杰克心满意足地冷笑声，把脚晾在离罪犯阳具最近的地方。
他跟帕特里克·希金斯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对话，但更像是对12年前的自己所说，跨越时间亘古的长河。这些年来，他学会筑起防波堤，极少向外界流露过那些荒唐流窜的情感。
待在波特里的这段时间，每个寝不能寐的夜晚，他眼前都会浮现她模糊的脸庞……他真的很想念母亲，想念她手把手教他弹钢琴的日子；想念坐在壁炉旁吃着她亲手做的松饼的日子；想念一家四口到照相馆里拍全家福的日子。
在那些懵懂无知的幼年时光，她总是温柔地牵过他走遍房子各处，指导他如何去认识世界。
杰克·柯斯米斯基拿着那把12英寸的尖刀，正坐在被折磨得岌岌可危的罪魁面前，只剩流动的输液装置证明希金斯还活着。他并不稀罕这该死的家伙所谓的忏悔，虽然他也不会这样做，毕竟他已经没有了舌头。
他一边往他胸口刺上复仇的蓟花，一边尝试向濒死之人阐述他所构造的乌托邦。
原本希金斯是有机会在虞美人花海的小屋里安稳度过半生的，而他们虽然没有绚烂的蓝色花海，也在院内养过几簇玫瑰丛。
如果当年罪恶的团伙肯放过犹太一家，希金斯现在就完全可以自由坦荡地出入酒馆，接着和那帮被自己杀死的狐朋狗友畅饮到天明。不必瞻前顾后，不必忐忑不安，说多少露骨的风流话都不会有人干涉。
而他们一家，可能会搬家到英格兰求学，周末完成教堂的弥撒后，一家五口可以去附近的丘陵搭起帐篷，露营野餐。届时，他能向父亲请教绘画技巧，用画笔把草地树荫、人烟笑语通通记录下来。兴趣爱好不再是铺向名利场的腐朽之路，而是通往幸福的繁花长桥。
分明所有人都能过着称心如意的生活，遵循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安度这来之不易的若干年岁。
却偏偏他们要选择摧毁一方城邦，用燎原的烈火将废墟与野草焚烧殆尽。
故事的最后，叙事者洋洋洒洒地念完这可能性为零的白日梦，此时他的宿敌已因失血过多而休克，发黑的血泊蜿蜒到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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