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雪鹤旧事（2）

翩跹的姑娘行于一片绚烂的花海之上所修筑的青竹长桥。

　　她姿容端庄，指点豆蔻，手提一只花篮，穿过漫长的花海，从链接着竹桥而横生的小路，左右盼望了一番，悄然影进了一扇雕花拱门之中。

　　荀幽此时正端起一盏清茶，案牍上除了空白的纸张空无一物，他闲适的吐出一口气，直到轻盈的扣门声响起。

　　“进来。”

　　月季推开门，微微行了个礼，随后，她向前走了几步，将花篮放到了荀幽面前。

　　洁白无瑕的栀子挤挤挨挨地占满了整个花篮的角落，花香四溢，浓郁的属实有些呛人。

　　荀幽指尖点在桌案，他望向月季，对方敛眸，恭敬的将这些软白的花儿插进了案侧的花瓶：“弦月几月前确有一封信寄去了北阳的皇城，但收信人尚不可知。”

　　“不单是弦月，我此行一路探查，发现渊宵的长老近几日去了趟南阳，然而奇怪的是门内弟子却无一人知晓。”

　　“现在只剩下沧庚的沧长老没露出什么马脚。”

　　“今时不同往日矣……”荀幽捻起一朵栀子的花茎，伸手揉捏起一片皎白色的花瓣：“早几年战事平息，百废俱兴，不少仙门的中心就已经开始向皇权靠拢，这是意料之中。”

　　“南阳也好，北阳也罢，只要天下依旧割裂，章山任处于两国交界，我们就哪边都不能选，他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荀幽一下碾碎了指尖的花瓣，他的语气平静，眸中犹如死水一滩：“不过这沧长老倒是个人才，我才离开多久啊就把我这个掌门架空的差不多了。”

　　月季没有说话，她沉默了半晌，忽然打开了门，故作惊讶了一声：“沧长老？”随即，便让开了一条道。

　　荀幽将残花插进花瓶，连忙起身相迎，笑地是春风和煦，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诶呀，沧长老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给你备壶香茶不是？”

　　沧芜轻笑道：“我何德何能让掌门您亲自来给我备茶？今日不过来探望探望，可还好？”

　　“拖你们的福，都帮我分担了去，反倒是叫我无所事事了。”荀幽笑着：“不过呢，有件事我倒是极为困扰。”

　　沧长老：“何不说说，看我等是否能为掌门……排忧解难。”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我这后院儿啊太久没打理，花枝竟都攀出了墙外，惹的这院内景致煞是突兀啊。”

　　沧长老：“这有何难，修剪一番不便可以了？若是掌门您愿意，在下可以给你推荐个不错的花匠。”

　　“沧长老这番心我甚感欣慰，不过呢，我还是更喜欢自己打理院子。”荀幽说着，忽然从花瓶中抽出一枝栀子递给沧长老，笑眯眯的说：“栀子馨香怡人，我看沧长老今日似乎有些疲劳啊，还是注意身体为好。”

　　沧长老接过那朵栀子花，忽然愣了一会儿，他盯着手中的花，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像是终于受不住一般，要一吐为快：“其实呢，我这次来，是有事找掌门您商量。”

　　“关于雪鹤的那位，身为前辈我深表惋惜，但让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继位，是否措置失宜了些？”

　　“你是说艾卿吗？那孩子很有天赋。”荀幽点点头：“不过师兄弟接连无故丧命，对他的心境一定影响不少……”

　　“他现在整日把自己锁在房内谁都不见，状态甚是堪忧。”沧长老上前一步：“这可不是一个长老该有的，况且他实在是太过稚嫩了，我不是在否认他的天赋，我只是在想，等他有能力之前，我们是否能先找一个替代他的人。”

　　荀幽：“沧长老有推荐吗？”

　　“自然。”说着，他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荀幽：“这些都是我筛选出的章山品学兼优的学子，是绝对能够胜任要职的人选。”

　　“沧长老有心了。”荀幽专心致志的翻看着花名册：“那么我就先看着，明天给你个信儿如何？”

　　“那就麻烦了。”沧长老念了念胡须：“仓庚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就先行告退了。”

　　然而，等他合上书房的门，刚才的那股恭敬劲儿顿时烟消云散，他盯着门，似乎是对着门后不屑的哼了一声。

　　直到月季出了声要送他去门口，沧长老的目光总算从门挪到了这个婀娜美丽，人如其名的一朵娇花身上。

　　那犹如实质性的目光中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揶揄，像是一块带水的布从那圆润的肩膀下移，沿着线条流畅的脊背粘在盈盈一握的腰身……

　　如月季花般热烈的红色长裙将这位漂亮姑娘的皮肤衬地更加雪白细腻，栀子花的香味还停留在她的身上，月季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腰，一瞬间的身体接触让她不由的惊了一下。

　　“月季啊，你是个好姑娘。”

　　那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她想往边上靠，可对方也很快的贴上了，揩油的手贴着她的腰窝向下，几乎伸进了她的腰封。

　　“荀幽不适合当掌门，他太温驯了，但你不一样……”

　　　对边已经没有可以退的空间了，月季皱着眉头，步伐快了些。

　　“你是那样的美丽，何必再跟着他，只要你想，我能让你当掌门！”

　　“沧长老！”月季终于开口，她推开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慢走。”

　　门外等候的弟子看到沧长老出现，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随后替他撩起马车的帷幔。

　　沧长老看了眼月季，又看了眼马车，嗤笑了一声，竟直接抓住了月季的手，借着体型的优势将她拽上了马车。

　　洒扫的弟子几个时辰前就收拾完离开了，御芳院今日休假，又恰好遇上铭凌一年一次的集测，直到明天的中午，没有人会听到那微弱的呼救，也不会有人发现。

　　时机太过凑巧了，就这样顺遂了这场卑劣的阴谋。

　　赶马的男孩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他冷漠的封闭了听觉，却又在心中不断的念叨着对不起。

　　他需要呆在这，自父母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放到章山的门口时，他就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马车疾驰着离开，谦兰堂的走廊空空如也，徒留一支断裂的蝴蝶步摇。

　　御芳院最小的弟子睡莲在卧铺辗转反则，她问为什么月季还不回来，夜来香却直接把她丢上床去让她睡觉，真是个野蛮冷漠的人，睡莲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夜半三更，万籁无声，睡莲似乎听到门扉“吱呀”的声响。

　　有人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