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同梦

千里之遥的南坪城，那位藏在雪端心上的人，也同样入了梦。

宇文翊一身黑衣，走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天空很是吝啬，吝啬到，不给这世间一丝一毫的亮色。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沉寂，萧瑟，血腥，狼烟……

宇文翊一路走来，一路搜寻，遍地的尸体，有青羽军的，有烨城守军的，还有西夷的。他们的身上，脸上，都爬满了血污。乌鸦，秃鹫，啄食着他们的尸首。

片刻之后，宇文翊便看到一身白衣的背影，长发及腰，身形貌似一个女子。那白衣女子跪坐在地上，手中好像还抱了一位身着青羽军甲胄的将军。

宇文翊心里顿时慌乱了，这个背影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他极速地向前跑去，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听那女子痛苦地嘶吼着：“翊哥哥——”

宇文翊倏忽间停下脚步，离那女子一丈之地，看着她熟悉的身影，听着她熟悉的声音。还有她怀中的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那人不正是自己吗？宇文翊看着自己安静地躺在她怀里，脸上满是血污，也苍白得可怕，没了气息。宇文翊见此，顿时有些错愕。

正当宇文翊恍惚间，那女子忽然止住了哭泣，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剑，银光闪闪，射入宇文翊的眼眸中。而当宇文翊反应过来时，女子已然将剑架在自己雪玉般的脖子上。

宇文翊反应不及，跑到那女子身侧时，被生生溅了一脸的血，还是温热的。宇文翊震惊地看着那逐渐没了血色的女子，瞳孔渐渐收缩，心如刀割一般地疼痛，甚至是呼吸不到空气一般，快要窒息！

“端儿！！！”

宇文翊噩梦初醒，蓦然惊起，他有些后怕似的扶着额，大拇指腹捏着太阳穴。宇文翊满头的虚汗，即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没能让他这么惧怕！毕竟，这样的场景已经是习以为常。

但让他如此后怕的，是梦中自刎而死的女子，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慕雪端。宇文翊亲眼看着雪端自刎，她鲜红的血洒到自己的脸上，看到她的一瞬，错愕！颤抖！害怕！痛苦！心死！

屠圼刚到门口，便听到宇文翊的一声惊叫，立时端着餐食推门而入。

“将军！发生何事了？”

宇文翊见屠圼闯进来，才有些缓过神来，起身坐在床沿上，淡然地说道：“我没事！”

屠圼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见宇文翊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将军，您真的没事吗？方才听见您在叫……”

宇文翊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屠圼面前，望着他说道：“我真的没事！许是最近累了，刚才的事……不许说出去！”

“……”

宇文翊见屠圼有些愣怔，便又提高了嗓音说道：“听到没？”

屠圼这才反应过来，便应道：“……奥！知道了！属下一定不说出去！”

“好了！没什么事便下去吧！过会儿把他们叫到议事堂，商议攻打琉都一事！”

“是！”

屠圼离开后，宇文翊独坐于桌前，想着刚才的梦。心中不免担心，如今北安世子齐焕下落不明，也不知被阿达木关在哪里？！而阿达木此人，宇文翊已然在几次交战中有了了解，狡猾多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此次与西夷一战，没个三两年是回不去了！至于为何担心？宇文翊自然知晓，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若是自己有个不测，那端儿……梦中她为自己殉了情，但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她好好的！他答应她的，也必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