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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寐(8)过往

麟之飞殇

紫色火苗仿佛是察觉到了火麟飞的存在,自发地向他所在的方向靠近,紫色火焰近在咫尺,已然拂到了他的脸上,却并不发烫,反而略有些冰凉。

火麟飞只觉得一阵酥麻,脑海中便一片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人在他耳边说话,眼前的场景仿佛走马灯一般飞速变换,神识仿佛直接抽离开来,眼前还掠过了一个少年的身影,他努力把少年的脸看清楚,聚焦过后,竟是一张他从未见过,却和夜凌云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他面容瘦削却显羸弱,眉眼一股英气,一双清澈的双眼静静看着前方,嘴角浅浅噙着笑,不似夜凌云那般冷冽。额前几缕碎发落在额前,别无二致的紫色头发长至垂肩,用紫色小绳接成一缕,搭在身前。

他又看了看四周,是一个酒屋,眼前的一个小炉子烧着火,温着酒。酒香四溢,让火麟飞都有些陶醉。

“你说我是你的知己,那你自然也是我的知己。”

火麟飞听见他说话,目光正看着自己,以为是对他说话。

“啊……我……”

火麟飞正想解释,少年却像没听见一样,轻轻抬起手,举起酒杯,对着火麟飞的方向,却并没喝,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手微微倾斜,酒徐徐撒在地上。

火麟飞看着少年这操作,有些呆。

不是说是知己吗?怎么把酒倒了?

“你……你别倒啊……”

说着,他便慌乱地去抬少年的手,可眼前一晃,自己的手竟硬生生穿过了少年的手和身体。

火麟飞一愣,急忙把手收回,仔细看了看,可自己的手在他看来确实就是实体状态。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在紫发少年眼前晃了晃,紫发少年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只是目光偏高,偏远,仿佛……

火麟飞顺着少年的目光,回头一看,身后却是一片虚无。

“什么鬼……”

火麟飞呢喃道,转过身,却见少年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他一双眼睛低垂,轻轻地说道。

“这一杯之后,便是陌路人。”

紫发少年说完,又扬起是一个微笑,可火麟飞却觉得这笑容极为勉强,令人丝毫感觉不到他脸上有任何笑意。

“这都是什么啊。”

火麟飞摸不着头脑,这少年说的什么他听不懂,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不等火麟飞思索,画面忽的一转,火麟飞反应不及,眼前场景却已经切换到了另一个地方,血腥味扑鼻而来,火麟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突然被绊了一下,摔了个趔趄。结果一模,手心里凉凉的,还一股粘腻感。

“我去……”

火麟飞手心里满是血,身下软乎乎的,火麟飞一看,竟是一群躺着的死人,马上就站了起来。

“怎么现在又能摸到了?”火麟飞不太明白这个世界的机制,想要蹭掉手上的血迹,可很快,鲜血像蒸发一般从他掌心消失。他手掌一片白皙,仿佛从不曾沾染过鲜血。

“看样子我还是精神体。”

火麟飞不再纠结,抬眼见自己面前有一个残破的墙垣,便忍不住从墙边探出头来,向远方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眼看去,竟都是死人。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染得地面一片血红,不远处,竟还堆成了一个死人山,看上去足足有五六米高,铠甲散落一地,血污密布,火麟飞只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隐约看到,四处都是躺尸,唯有一人站在战场中心,还站在死人堆的最高处。

火麟飞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那人身穿一身血色铠甲,身前跪着一人,而那跪地之人的脸,火麟飞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满身疮痍,脸上却依旧洁净如常。紫色发绳早已松散,乱发飘散在空中,曾经炯炯有神的淡紫色眼眸已经无光。

是先前那个紫发少年!

火麟飞一惊,却发现他的脸发生了些许变化,似乎是变得成熟了些,似乎是紫发少年长大之后的模样。

“他们欠你的,我还。”他声音沙哑,整个人宛若一具空壳。

说着,他颤着手,捧起一团微弱的火苗,脸上没有仇恨,只有释然。

可不知是什么激怒了他面前站着的那人,别说接住,他一手打掉,紫色火苗从坡顶一骨碌滚到了底端,越往下滚火焰越暗。好巧不巧,却恰好停在了火麟飞脚边。

看见那可怜地躺在地上的紫色火苗,火麟飞一阵不忍,心中不禁为紫发少年……或者说紫发男子,鸣不平。

他刚想俯身捡起那团已经微弱到快要熄灭的火苗,却听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不需要。”

火麟飞整个人停住了,手僵在里火苗还有几厘米的地方。脑袋瞬间变得空白,浑身都震了震。

虽说这声音听起来低沉了不少,还冷酷了不少,可他却不能不认得。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似乎有些干涩,顿了顿手,拾起了那个可怜的小火苗。

他似乎忘了自己只是个精神体,根本什么也碰不到。

可是很奇怪,紫色火苗却好好地被他捧在手里,

多少次脑海中涌入不曾属于自己的记忆,多少人看似与自己相识,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曾经有过另一段过往,是他几乎已经完全忘却的一段回忆。

为什么这么肯定?

火麟飞微微抬头,不远处,在那可怖的死人堆上,那个人的脸逐渐清晰。

相同的火红发色,相同的面部轮廓,相似的身高和体型。

除却有些萧肃和冷漠的神情以外,眉眼和嘴鼻,每一处都是火麟飞熟知的样子。

眼前的景象已经消散。偌大的空间中,只剩火麟飞一人。

“呵…呵。”

他孤身处于黑暗之中,有些迷茫,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地笑了两声。

前世今生这种说法他一向是不太信的,即使听过玄易子说的轮回理论,他依旧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地球上的父母爱情的结晶,也是第一次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原本听大飞说找回记忆,他还以为是自己像之前一样穿越回十万年前一样有一番奇遇,怎么也不敢想到轮回的层面。

谁知道,他还真有前世!

而且……

火麟飞眉头紧锁,想起画面里自己那副灭天灭地的样子,不禁有些尴尬。这种感觉,就像长大以后再去翻自己小学时的qq空间。当他看到那些充满着伤春悲秋和莫名热血的动态,怎么也忍不住自己想要疯狂删帖的手,因为实在是羞耻到了极点!

看起来他前世还挺凶挺绝情的?

那个形似夜凌云的人跪在他面前这么久,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要是换成现在的他和……

火麟飞下意识摇了摇头。

夜凌云才不会那么苦情。

一想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扯着一副痛苦的表情跟自己道歉,火麟飞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在冲撞着他的大脑。

话说……

火麟飞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应该是夜凌云的精神世界,可为什么连夜凌云的影子也没看到?

他想着夜枭子先前狠厉的表情,不禁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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