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一切缘分的开始，都是因为一场意外的大风。

　　王氏高丽覆灭后，李氏朝鲜早些年。一场十几年唯有的大风降临到江原道的一个小小的县村，并给这里带来了一位同传说中一样美丽的鲛人女子——世华。

　　村民将世华送给当地富商杨成吉。这是一位村霸，靠着霸占码头控制来往队为生，因此坐享当地无上的权利和财富，是位连县令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他有一位心爱的情人，殷红兰，人如其名，格外喜欢兰花，因此她开的旅馆中，种满了不同品种的兰花。

　　鲛人世华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圈养在殷红兰旅馆的水池中。

　　夫妻两个贪权爱财，可谓是狼狈为奸。因此，他们对世华达成了统一战线——留着送给新上任的县令，以换的继续在本地作威作福的权利。

　　这位新县令，是来自金氏的两班子弟金聃龄。大户人家，见得世面多，更加要用不一样的奇特之物来贿赂。因此，在金聃龄上任时，杨成吉用“大风刮倒县衙的房顶”为理由，半骗半逼的让金聃龄改道至洪兰旅馆。

　　世华早早就被网起来，塞进小小的荷花池中。没有任何的话，她静静的看着围着她的一群人。鲛人不需要开口便能沟通。她们只会让同族，或者她们选中的人听见属于他们的独特语言。

　　围着她的人，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语言，反而因为她的沉默而感到害怕，拿着竹竿随时准备远远的敲晕她。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南宣浩。他听到有人发出“救救我，拜托救救我”的请求。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越靠近鲛人，就越能听见这个声音。

　　“是你在呼救吗？”

　　鲛人世华看着他：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南宣浩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世华：我叫世华，你为什么能听见我说话？

　　南宣浩也不知道。他也想问这个问题，却被路过的人打断了。总管吩咐他赶紧打扫院子，晚上会有大人物来。

　　金聃龄如杨成吉安排的那样，加入了对方准备的宴会。酒过三巡之后，杨成吉神神秘秘的给大家讲起了鲛人的故事，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这个时候，他邀请大家步入院子，一睹鲛人的风采。

　　院子里忽然传来喧闹，没一会儿又平静了。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大家正在重新网人鱼，岸边地上趴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半死不活的人。手下来报，说这个南宣浩试图放走人鱼，现在已经被制服了。杨成吉挥挥手，示意他们将这个满面流血、鼻青脸肿的人丢到海里去。

　　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杨成吉接着带大家参观鲛人。

　　鲛人长得美，金聃龄不由得看痴了。杨成吉很满意自己的安排，于是，他瞅准时机，凑到金聃龄的边上，提出交易。金聃龄了然一笑，转头忽然变了脸，利用自己掌握的证据反威胁对方。

　　杨成吉从未被别人反将一军过。他咬着牙，挤出微笑，“这都是些不让人愉快的风言风语，鲛人是我特意给大人准备，这就让人抬给大人。”

　　金聃龄满足的笑了。挥手让下人抬走。

　　杨成吉目送着他们的离开，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亏损。他气得都要咬碎后槽牙了。扭头吩咐手下人跟着对方，他盘算着只要跟着金聃龄，总有机会夺回鲛人。

　　金聃龄是个明白人。他只是一时被鲛人迷惑住，但还清楚他和对方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者叫生物？当晚，他就乘着小舟，放走了鲛人世华。他看着对方优雅的身姿莫入水中，久久不能遗忘。神话中的生物，能见到活的，简直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任谁都无法平静。

　　却没想到，对方忽然又游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金聃龄认得，那是在旅馆内被打瘫在地上的下人。他立刻将人捞回来。鲛人这才离开。

　　为什么会送人回来？

　　难道是什么神谕？

　　金聃龄不解，但善良的他还是将人带回去疗伤。

　　他是什么人呢？这让金聃龄百思不得其解。

　　南宣浩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感叹自己真的是不死之身。被打的时候，他一心求生。完全没有还手。结果居然又没如愿以偿。现在，活着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折磨。他会记得一切羞耻，尤其是李芳远对他说的话。

　　“你醒了，饿了吗？”

　　这是被人救了吗？金聃龄的声音让南宣浩有些懵。

　　金聃龄看出来对方的困惑，“是鲛人把你从海里套起来的。”

　　世华姐姐啊。南宣浩点点头，表示知道。出于感激，他提醒金聃龄要小心杨成吉。

　　“你做我的护卫吧。”金聃龄发出邀请，“你的手明显是练过武的，但是你却任由村民打，丝毫不还手，证明你也是个好人，分得清下手轻重。做我的护卫刚好合适。既然你提醒我对方会来对付我，那就干脆好人做到底，做我的护卫吧。”

　　说到最后，金聃龄忍不住开始耍赖，害怕对方不答应。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笑了笑，答应了。只不过，对方笑的比哭还难看。

　　“金聃龄，你叫什么名字？”

　　“南宣浩。”

　　就这样，南宣浩留在县衙养伤。等伤养好后，他换上金聃龄给他的准备的行头，给金聃龄当护卫。以前诶李成桂当御前护卫兼前锋的他，在一个县衙当护卫。真不知道是大材小用，还是轻车就熟。

　　金聃龄以灯做信号，和世华偷偷约会。南宣浩就在不远处的海岸边守卫。世华有的时候会单独见他。他好奇，“为什么见我？”

　　世华拿出半个玉坠，和南宣浩脖子上挂着的正好能凑成一对。世华确认，对方是姐姐的孩子。

　　南宣浩难以置信。这半个坠子的确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但为什么人鱼会有另一半呢？“我母亲，和你，是有什么缘分吗？”

　　世华点点头：那是我姐姐。她上岸之后没几年，忽然就失去了联系。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拜托我救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被大水冲走了，拜托我如果看见了，帮忙搭救一下。

　　南宣浩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的确遇到了大水。他和哥哥走被冲走了。自己命大，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哥哥却长眠在水底。失去了所有亲人、朋友的南宣浩忽然发现自己和早已逝去的母亲有了联系，他忍不住问：“世华小姨，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世华难过，眼泪流下化成珍珠：死了。得不到人类的爱，上岸的鲛人终会石化。姐姐大概已经死了。

　　光是这个消息，就让南宣浩经历了大起大落。他以为的亲人，转眼之间就化为了空气。母亲原来早就死了。他愣坐在原地，不会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静静的流眼泪。不过他的眼泪，并不能化为珍珠。

　　世华坐在他身边安慰他，忽然想是想起什么：你继承姐姐鲛人的一般血脉，能像我们一样力大无穷、自愈极强、不用开口就听到对方说话吗？

　　南宣浩愣住了。他仔细回想了自己的过去，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不开口讲话并没有。力大无穷也没，但是自愈能力是有一点的。但离不开水，在水里会自愈的比较快。离开水，就和一般人一样。”他猜测，自己之前在战场上受伤但都挺过来了，是因为那几次都是在下雨，还有一次，自己是从河边爬起来的，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水，增强了自己的自愈能力。

　　世华懵懂的点头，又摇头：听不太懂。

　　南宣浩笑了，“就是我只继承了母亲一半的能力。分别是能听你们讲话、遇水就能加速自愈，这两个能力。”

　　世华伸出手，揉海藻一般的揉了揉南宣浩的头发：真可怜。

　　被鲛人可怜当人，南宣浩觉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