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太监也不容易

        大军真要出发，又岂是说走就能走的，走之前，淄重要先准备妥当，待军械、车马、粮草、被服、药品……等物资准备完毕，和各路军马、英雄豪杰协商好，新年已过，都二月份了，梅襄已经十四岁，林深十五岁。

       《黄帝内经》云： （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也就是女孩子十四岁性腺发育成熟，该来月经了。但是梅襄发现，她这十来个月，个子是蹭蹭蹭地长，但作为女孩子那方面的发育，却是没有，只是单纯地长个子，顺带面容变化了点，白了一点，也秀气了一点，有一点当年梅母的影子了。

梅襄想，也许是这副身体那方面发育晚吧，当然，能不来月经，她也乐得如此，省得每月还要搞月事带。这里一般人家的月事带听说中间填的是草木灰，用完还要洗干净，听着就麻烦，哪有现代社会的卫生巾方便。再说，一旦来月经，她女孩子的身份就很难再瞒得住，更不要提去军中——每个月都血漫金山，你当别人闻不到血腥味，即便闻不到，月事带怎么处理？

         不过，纵然月事没来，梅襄还是偷偷在包袱里准备了一些做月事带和束胸的材料，万一真的来了，也能应付一时，然后再想办法请辞。顺带也准备了一些防身的东西。

        在备战期间，贺县令让梅襄、吴大夫给宋策写了封信，也没让他们劝降，只让他们如实述说遂丘这边百姓的生活情况。梅襄、吴大夫欣然应下。

梅襄的字，经过一番苦练，如今已经阳刚一些，看着有力多了，终于不再是软趴趴的样子。梅襄放心地把信交给贺县令。

        而宋策那边，他在占领栾川后，又把西边的卢氏、洛南、故县等地打下，势力也不小。

平王道，如果能劝降，又何必浪费刀箭火药。于是与宋策有点交情的吴大夫、葛大夫他们就被喊出来写信。

他们三个的信，宋策倒是想信，但又怕平王使诈，于是贺琢又邀请宋策手下到鹰城、遂丘走访一番，顺带，请他们看了下火炮的威力。那几下手下回去后不久，宋策便携弟兄前来投诚。

平王亲自迎接宋策，并允诺他实权不变，只要求他的地盘纳入平王手中后，百姓的管理，按平王这边的政策来。一时间，无论是宋策的兄弟兵士还是那些地区的百姓，都欢欣鼓舞。

         而那个宋策的贵人顺王，在打下洛邑后不久便联合其他农民军去打京城。京城的鼠疫，还真不是顺王的军队带去的。可肺鼠疫太过凶猛，即便有宋策献给顺王的防疫手册，没人贯彻书中指示，也没有懂鼠疫的大夫指导，顺王的军兵依然损失不少。然后顺王的将士又在打下京城后膨胀，骄傲放纵，迫害不少权贵们的家属，其中有一位权贵当时正在镇守山海关，闻之，更有理由叛国了，当即打开山海关大门，放蛮夷入内。蛮夷又联合别的农民军，共同进攻京城，顺王迎战失利，退出京城，率军在河南、陕西抗击蛮夷。去年底顺王在陕中考察地形时，突然不知所踪。顺王的余部，部分投降蛮夷，部分加入其他势力。投降者发现蛮夷并不是真心收纳他们，又看到蛮夷屠戮同胞，部分投降者，复又反叛蛮夷，继续之前的抗夷斗争。这些人，有些在平王的感召下，投奔平王，有些独自抗夷，有些加入其他势力。

         到大军出发前，平王向北的势力，扩展到洛宁、大梁、归德府一带，与东边的彭城终于连成一片。但洛邑，依然在一支农民军手里。这个农民军头领表示，一起打蛮夷可以，但做他人手下，他不干。这个头领刚自封为王不久，新纳两个阿娜多姿的妃子，想来也是贪图享受的。平王那么大地盘，只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平时生活节俭不奢侈，那个头领想来也不乐意到平王手下过苦日子。

         吴大夫、葛大夫各带五个大夫，先梅襄、林深半个月出发，吴大夫要去潼关指导西路抗夷大军防治鼠疫。葛大夫要去彭城指导东路大军防治鼠疫。

         平王的大军则在二月十六出发，共有三十万，一路往东北前行。梅襄他们这一队人共有六个防疫大夫，另有军医若干。贺琢应贺琦之托，把梅襄和林深两个小孩放在自己营中，方便照顾。到这时，梅襄终于见到了贺琦的大哥贺琢。

贺琢身材比较高大，面容与贺县令较像，想来贺琦应该是像他母亲多一点。

没过几天，梅襄又见到了传说中的平王，丹昕。平王也是典型的中原人长相，三十多岁，浓眉大眼，面阔口方，长得有点像黄日华，也难怪他之前扮猪吃老虎能那么成功，想想黄日华版郭靖那憨憨的样子，迷惑人不要太容易！

平王身边还有一个跟他比较像、但面相精明得多的少年，是平王的大儿子，丹枫。

梅襄在平王身边，还见到了一个熟人，梁道长。梅襄默叹：通过游方的道士来与众心腹私联，这方法不错！

        宋策和他的弟兄也积极响应北伐，如今归贺琢管。于是不久军中便开始悄悄流传梅襄是个太监的流言。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那官匪一刀砍下，小大夫顿时血流如注，昏死当场，小大夫那物价当时就被砍了下来，他们看得真真儿的，后来还是他们帮着小大夫把那物价埋了。说得简直比当事人梅襄看得还清！梅襄听到后忍不住在心里给这些人编故事的能力点个赞。

        另有见过太监的人分析，你看那小大夫，如今那长相是不是越来越女气了，看着吧，他以后会越长越像女人的，嗓音会变细，而且还会长个高个子，太监阉得早的都是那样的。

        梅襄知道太监会女化，但不知太监还会长高个。她印象里影视剧中的太监都是瘦瘦小小、躬背哈腰的。不过想想公鸡阉了之后，会比没阉的长得大，男人青春期前阉后应该也会长得高大一点吧，因为阉之后性激素变化，会使骨骺闭合延迟。

        听别人说是这么说，但太监的声音毕竟和真女人的声音不一样，梅襄依然压着嗓子说话，这样声音虽然不粗，但也不细，是中性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她没有去反驳那些人，也尽量少说话，话少，漏洞少。

如此一来，相信梅襄是太监的人更多了，毕竟，“哪个男人被别人说是太监不反驳？就算是个窝囊废也会反驳的！”

        可是当“太监”也有当太监的难处，即便军中纪律严明，严禁造谣传谣、蜚短流长，还是有些没教养的士兵，在安营扎寨时跑到梅襄面前问：“你是不是太监？”甚至还有人试图扒开她裤子看稀罕。

当着她面乱嚼舌根的，梅襄直接无视，若那些人若纠缠不休，她就掏出小瓷瓶撒点药粉让他们不停打喷嚏，也不给解药，打得那些人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打得头痛耳鸣，连连给她道歉，她才给解药。至于那些试图扒她裤子的，梅襄则摸出银针，随便扎几下，那些人就痛得直嗷嗷，或麻得直吸冷气。梅襄是个大夫，哪些穴位扎着痛她还能不清楚，银针上再涂点药，效果更明显！这样教训了几次，渐渐敢惹梅襄的人少了。

         可是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梅襄也不想过这样终日精神紧张的日子，便出入都和同帐同铺的林深一起。林深虽说现在只有十五岁，但他也有贺琦那么高了，在军中算中等个，又是异域长相，不笑时看着有点凶，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梅襄在他身边多少有点安全感。

        而林深，在听到那些流言时，气得牙痒痒，直言没想到男人八婆起来比女人还舌头长。因此，不用梅襄说，他也主动保护起梅襄来。周姑父此次北伐也主动应召，跟他们一组，听到流言时，他方知梅襄受过伤，赶紧过来开解梅襄，对林深又是一番嘱咐。

         后来也不知怎的，这流言传到了贺琢耳中。贺琢在军中下令，若再听到有人造谣传谣、骚扰同袍，军棍伺侯。如此，梅襄和林深才终于舒了口气。梅襄没想到，做个太监也如此地不容易。         

        到三月初，当不会骑马的几十个大夫或骑驴或坐马车，坐得骨头都快散架时，大部队终于抵达大梁，与各路英雄豪杰汇合。梅襄下车时拍拍又痛又麻的屁股，心道幸亏不是急行军，不然骨头真的要散架了。

        在大梁附近汇聚的中路反夷大军共约四十万人，另有在彭城汇聚的东路反夷大军约三十万，在潼关汇聚的西路大军约三十万。西路军川军为主力，陕西山西鼠疫、战乱人口损失太多。至此，共约一百万大军，汇聚三路，准备伐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