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忆往昔

“五脏六腑被打碎后，对身体损害有多大，不用说你也知道。”

　　“她能练成劈天神掌，全靠你舅舅和宝莲灯帮忙，她将自己化为灯芯融入你体内，便再没抱着活命的希望。”

　　“沉香，你就把她放在心里吧！”

　　耳边回荡着白天听到的话，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人，竟几次三番差点儿失去性命。

凉风习习，夜色暗涌，一抹粉色渐渐从雾气中剥离出来。

　　他屏住呼吸，凝视着一团雾气中的身影，直到完全冲开薄雾。

　　“小玉！”干涩的眼眶立刻红润，喉咙像被卡住一样难受。

　　小玉远远的冲他扬起一抹笑容，甜甜的问道：“沉香，你在等我吗？”

　　“是，我一直在等你。”眼泪随着他点头的动作滑落。

　　“你别哭啊沉香！”

　　看到他落泪，小玉的样子很紧张。

　　她还像以前那样关心自己，这让他心里越发酸涩不已：“小玉……你，你还疼吗？”听到他轻声的询问，小玉低下头，犹豫一会儿，说，“疼！”

　　黑夜，沉香坐起来大口喘息着，耳膜被那个疼字震得嗡嗡作响。

　　是梦！

　　月光照进窗格，屋里映射出窗花纹路，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在华山。

　　窗外月光明亮，人们常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月光，小玉会看到吗？

他擦去额头冷汗，身上一阵发凉。

　　这夜，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深夜，万窟山本应漆黑不见五指，此时在月光的浸染下仿佛镀了一层银。

　　树影摇动，微黄的落叶被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黑夜里愈发衬得这深山更加寂静。

　　这里本就是了无人烟的罢，如今只有一座冰凉的墓碑在黑夜伫立。

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一抹粉色身影在碑前黯然神伤，落尽眼泪，满眼悲怆！

　　沉香闭了闭眼，清醒的感受着从心底传来的刺痛。

　　神情涣散的看着那座墓碑深吸一口气，在犹豫中走进那熟悉又亲切的洞口。

　　步履缓慢又坚定，每一步都像踏在心尖上，让他为之心痛着。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脑海中仿佛浮现出刚遇见她时的笑脸，那时的她是那么天真烂漫，不谙世事。陪他说说笑笑，鼓励他，帮助他，喜欢着他。

　　她的眉眼里都是对他深深的眷恋与依赖，每次对视她的眼角都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他移不开眼眸。

　　那时的他希望彼此能一生相伴，奈何身负重任，母亲受苦，不得相见。

　　他满心想拜师学艺，救出母亲，再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知她陪伴身侧，却忽略了她的眼眸渐渐不再充满笑意，周身散发着忧愁与欲言又止。

　　等他回过神来，灯芯不知所踪，所有人都在怀疑她。纵然他不相信，可当亲眼看到她法力大增，以一人之力一人击退梅山兄弟等人时，心里不痛是假的。

　　他不相信她会为了灯芯欺骗他的感情，他愤怒又痛苦的质问她为什么要如此。他希望她能亲口告诉自己不是故意的，或者有其它苦衷。

　　只要她再多说一句，自己一定会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可她没有，转身便走。

　　等他再见到她时，已是多年后，他没有追问曾经的事，因为再相见他已经明白，无论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要的不过是有她在身边，仅此而已。

　　欲重修旧好，奈何天意弄人，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左右为难下，禁不住与心上人永不分离的诱惑，他做了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放弃母亲。

　　本就错误的选择根本无力支撑，他们最终还是还是渐行渐远。

　　他许了丁香终身，决定斩断情丝，可为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么痛，那么疼，辗转反侧，终日无眠。

　　在他与丁香的婚礼上，心如死水一般绝望中，看到了一片火红下的她满眼悲痛，心里像被捅了无数刀。

　　他明明那么喜欢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拥有！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根本来不及思索，便鬼使神差的跟着跑了出去。

　　当她问自己不去拜堂，跑来这里做什么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心之所向，情之所钟，这是他无法控制的。

　　她趴在自己怀里哭着说做不到放下这段感情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有多痛。

　　她做不到，自己又何尝能做到。他曾经许诺过要一生一世对她好，如今却在看到另一个女子后，将她亲手从自己身边推开。

　　再咽下血泪说一句，忘了我吧。

　　她眼中的绝望与痛苦几乎将他吞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华山囚室，剑穿光柱，情断义绝，命许她手，从此萧郎陌路。

　　虚迷幻境，情遇两难，心之所想，众生皆知，肩扛救母重任。

　　失亦是得，得亦是失，心有所悟，茅塞顿开，丁香唯他所愿。

　　后来，身陷南天门前，小玉拼死相救，他亲眼看到心爱人的生命在他怀里一点一滴流逝。

　　怒发冲冠为红颜，一鼓作气打上三十三重天，八卦炉前吞绝命丹，只求挚爱存活于世。

　　千狐洞，绝笔书，蚀骨的痛意几乎将他烧毁。

　　他以为就此一别无期，她伤的那么重，又怎会有生还的余地，一时万念俱灰。

　　许是她们还未缘尽，在南海他再次见到了她，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她还活着，心里有着无法言喻的欢喜。

　　直到她再次为他牺牲，化为灯芯助他救出母亲，修改天条，他再一次失去了她。

　　短短的几步路，沉香脑海中好像回忆了他与小玉这几年所有的爱恨纠葛，一幕幕一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步履愈来愈沉重，好像有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