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柒

麟界元启次年，麟帝炎麟大婚，迎娶冥界王储天羽。麟、冥两界连贺九日，轰动一时。蚊族领地边界，麟族大军压境，与长老叛军相抗衡，战事长达半月有余。战场的风沙凛冽如刀锋一般，刮过每个将士的鬓角。荆琰搓了搓手，呼了一口热气，眯着眼望向军营外的荒凉大漠：“这么个打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焰尘捻起一小撮尘土，任风将它们吹走：“快了，名单上那些明里暗里的族群和人都已经拔得七七八八了，长老阁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小十四的仇，我们很快就能报了。”焰尘握住自己腰间还绑着素净布条的长剑，厉声道：“血债必血偿。”荆琰轻笑了一声，揽着焰尘的肩膀，笑道：“阿尘，走吧，这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喝点酒暖暖身吧，计灵刚寄来一壶酒，说是帝尊的喜酒。”

“嗯。”

焰尘松了指间的尘土，转身回了帐。

铉楷握着一卷火色丝绸，兴奋地跑进议政厅，“炎麟，好消息！前方捷报！”

炎麟接过丝绸。展开在桌案上，却并未面露喜色，铉楷见他这般，也敛了笑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炎麟随手将丝绸丢入火盆，薄唇抿出钢铁般的线条：“锴，你不觉得，这有点太过于顺利了吗？”

“你的意思是…...”

“我们派出了两个护法还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也不是没可能的，但这也太顺利了吧，虽然长老阁的势力已经不如我们，我们又把他们暗里的势力拔了个七七八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老阁的势力在那个人的帮助下盘踞了那么久，哪能那么轻易地就被我们逼入绝境，除非……”铉楷双眼一亮，“除非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将计就计，想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锴，你马上传令给荆琰和焰尘，让他们现在赶紧撤回来，不管当下局势如何大好，都不要恋战，一定要快点回来，如若有拖延，必定严惩不贷。”

“好，我马上去，”铉楷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这渔夫抓了这么久的鳖究竟有没有抓到啊，怎么样，振鹰给你抓了几只鳖。”炎麟唇边蔓延开笑意：“两只，一只老的，一只小的。不过真正到手的只有一只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鳖，老的那一只跑了。”

“啧啧啧。”铉楷摇摇头，“手气真烂。”

“你懂什么？这叫做欲擒故纵，不把他们放跑，我根本没办法把长老阁斩草除根，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已经快入冬了，就是天羽的凤凰血，也只能让我苟延残喘到年底，为了麟族，为了天下，为了天羽，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我们很快就要和长老阁正面交锋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身后事。我死后，你们务必替我，护她一世长安，后面的路，我只能让她一个人走了。”

炎麟说到最后，眼角竟有泪光闪动，铉楷深吸一口气，将即将脱眼而出的眼泪逼回了眼眶，“麟，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了？”炎麟卷起衣袖，腕上的彼岸花已经到即将开花的地步，外面的花瓣已经绽开，只剩下最后的两层，花蕊面世之时，就是他的魂归西天之际。铉楷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握住那纹有彼岸花的手腕，掌心温度滚烫如火，“麟……你才刚成家。”

“我知道。”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和天羽，必须有一个人死的话，只能，也只会是她活，我死，黄泉路，我去走，地狱，我去闯，我是‘浩劫之星’，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都逃不过一死，我不过是早了点而已，我已经多活了一千万年，够了。”铉楷突然笑了，却是笑得那么的悲凉，“最后三个月，记得多多顾家，长老阁这边，有我们呢。”

“会的。”

炎麟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计划最后一步，是连铉楷焱钧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虽然瞒住他们不好，但是，却能保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