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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若不是遇见你,我也不会多活这些时日。
七七,你要知道,当你长大成人,所有扶着你的手都会慢慢离开,你得自己走过无数的坎坷,你觉得自己的命运悬在刀尖上,每时每刻都不能松懈——
但你可知道,这已经是世上最大的幸运了。
你手握利器,只要刀尖向前,就能披荆斩棘,无处不可去。生死、尊卑、英雄还是懦夫,无数的路在你脚下,是非曲直贤愚忠奸,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还不够幸运吗?你可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或限于出身、或限于资质,都只能随波逐流,不由自主,从未有过可以选择的余地?
七七……若是我能选择,我宁愿……从未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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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睁眼时,却没看见那个在耳边喃喃的人,只有阿翡。
七七“谢…谢霉霉呢?”
周翡“他,走了”。
七七“走了?”
七七“怎么会!怎么…就把我落下了”。
七七支着消耗力过大的身子,不顾酸痛,抄起剑就要走。
周翡“七七!七七你慢点”。
七七“他定是嫌我睡的多了,我要去找他”。
脑海之中,恍然想起那时他在战场上的招式。
阿姐说过,他的透骨青使不得内力,想着便心儿便更急了。
七七“阿翡,有缘再会,我必须要即刻出发找到他!”
周翡“可是你去哪儿找啊?”
七七“……”
穿好了鞋,背上包袱,才意识道此刻这个无比重要的问题,天下之大,江湖之远,哪里才能寻得到他呢?
想着,心被剖成了两瓣。
一半思他,一半委屈自己被落下。
自作聪明。
七七“黄泉碧落,走一步是一步”。
告别四十八寨的人,七七迷茫地望着黛色的远山,心下荒凉一片,叹了一口气,开始上路。
战乱时期,途径流民遍地,看着周围时不时有零零散散的难民走过,难过之余也无能为力。
“阿娘,我好饿…”
“宝儿不哭,娘搂着你睡一会,睡着了就不饿了啊”。
七七沉默垂首看了看手中的阿翡准备的烧饼,有吃有喝在乱世显得极为幸运,而善良心也是。
那个小女孩舔了舔嘴巴望着她手中的饼,叹了口气,将饼留在了原地起身离开。
“娘,你看!”
小女孩兴奋的指着那张饼,妇人诧异的望向七七消失的方向。
另一边,零陵城。
谢允坐在客中,费力捻着筷子夹菜,冷得发抖,指尖染霜。
他忽然想起了七七,不对,是自从离开四十八寨,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她在的话,知道他身体的情况,就是一口一口喂他吃饭,也不会让他受这苦的,或许还会哭着嚷着要自己跟她回墨家机关城。
谢允“不知……她会不会主动抱一抱自己,允得片刻温暖……”
客栈里,人越来越多。
谢允用衣角掩面,不想引起异样,却还是引起了一位毒医的注意。
上天弄人,那位毒医追着离去的谢允与七七擦肩而过。
七七“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
七七没有办法,画工也不好,只得一家一家店问询,只为求得三分消息。
工具人“姑娘来得正好,刚才有位客人和您要找的人相似,他刚刚还留下了这个”。
七七“真的?!”
工具人“这其实就是个普通的铜钱,只不过刚那位客人留下了的时候,这个是冰的”。
七七“冰……”
七七握着铜钱的温度,感受着残余的凉意,心下一紧。
透骨青毒发时全身寒冷无比,却不能取暖,因为会死得更快。
莫非,他已经毒发了,必须带他感觉回墨家!
七七“他人往哪去了?”
工具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谢允在零陵城,为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躲……想着,鼻头一酸。
他就不怕,我会伤心吗?
会为了寻他,遭遇不测吗…
其实谢允来这是为了找陈子琛。
谢允“我好不容易找到白先生不在的时候来,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了”。
陈子琛“义兄为什么要挑白先生不在的时候来?还有那位墨姑娘呢?”
陈子琛有十万个为什么,谢允搓了搓手,来不及解释。
谢允“因为白先生是行脚帮的人,他们现在满城找我,如果让白先生看见,那岂不是糟了”。
之后他嘱咐了他莫要蹚零陵城这趟浑水,也不知道陈子琛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