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23)暴躁师公

日上三竿，白色上衣，青色褶裙点地，腰间系一条白粉色丝绦，方子航颓着腰到前厅，刚到门口停了脚步，嘴角忍不住上翘。方子航心知，大概猜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老爹是谁了。这几天苦真是不白受，幸好自己这俩爹配置高顶，自己多少也没那么容易死。。。吧。

“方子航！支棱起来，那是你在这个世界亲人一样的存在！是你可以相信的人之一，自然一点！”心理建设总归有些用处，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顺拐的人，一条直线过去，坐在西排的椅子上，自然抓上椅子上的把手，玉镯与木块撞击发出清脆的一声。

“哎哟我。。。嘘——”

“子航，与我出去”，均平生眼睛瞟了一眼发出声响的源头，起身拂袖迈步要走。方子航没时间反应，跟着走出去。

一路无言，两人坐轿到一个大宅前，门前看门家丁悠哉聊着天，看清来人忙挺直腰板，头顶上匾额两个大字“赵家”。

一个看着年纪大的，上前来笑嘻嘻地，“均大人来了，快请进。”

均平生点点头，拍拍正四处寻摸的方子航的小脑袋，“跟着我。”方子航刚走了神，没听清，看均平生往里走，自然跟上。

门外与门里截然不同，四处都是白色，白花白布遍布，一个大大的“奠”字挂在大厅正前，方子航这才清楚，这是赵夫人的娘家，只是方子航不解为什么均大人带自己来这？没错，方子航又跳过关键信息。

系统：“赵老太爷赵泽是马如乾的师傅，赵夫人是赵泽的亲生女儿。跟你有大关系。你一个当徒孙的不该来么？”

方子航：“系统啊，感觉好多天没听到你声音了。”

系统：“错觉。”

方子航：“对了，赵老太爷跟我关系怎么样。”

系统：“设定上，赵泽就见过你一次，就是在你的满月酒上，这次是第二次，所以关系上，不好不坏。”

方子航：“有谱。”

话一说出口方子航就后悔了。

方子航跟着进到一个屋子，均平生让方子航留在外面等，她等了很久，门外站着一个丫鬟，时不时瞥她一眼，对上眼神又躲开，方子航也不好意思，困惑自己牙上是不是有菜叶的同时，也困惑着自己到这来到底干啥。终于，门开了。

“子航，你进来。”

打开门，里面黑乎乎一片，几个大窗子关着，烟团卷卷浓的呛人，右边一个小佛堂，香炉青烟淼淼，模糊一个人影跪着，白须垂胸，看不清人的模样。走进，那张脸沉的让人不敢看第二眼。

“谁。”那声音老态沙哑，却稳如洪钟，自丹田泵出，淡淡沉沉。

方子航仔细看着，不敢上前，反而后退半步，回答道，“我。”

身影转过头，上下打量一番，不说话，又转过头去，方子航趁势又退半步，“您是谁？”

赵泽睁开眼睛，不知看着哪，又闭上。

三人沉默良久。均平生欲要离开，方子航手快抓住均平生的衣袖，眼巴巴看着，均平生微微一笑，拍拍抬头转身离开，独留方子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门外，御明已等候多时。

“大人，已找到赵夫人生前的房间。”

“嗯。”

门内，方子航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一开始局促，看那老爷爷真的一动不动，人就大胆起来。四处串游，左看看右看看。大概半个时辰，方子航无聊了。

经系统提醒也知道跪着的那个长须老叟就是赵老太爷，老年丧女，方子航理解，想着还是留给老人家一点空间。那时候方子航不拘谨了，慢慢靠近赵老太爷，拉过一个坐垫，跪在赵太爷旁边，轻声说，“爷爷？不对，我应该叫您师公”。

赵太爷沉默不语。

“师公，你在这里呆了几天呐？”

赵太爷仍不语。

“一直跪着您膝盖不疼吗？屋子黑漆漆的，为什么不点灯呢？我能开窗子吗？您。。。。。。”

“安静”，被吼了一声的方子航赶忙闭嘴。

跪了小一会儿，方子航觉得自己有些遭不住。

“师公，我能起来吗？我膝盖疼。”

方子航伸着脖子看，他的眼睛仍在闭着，方子航叹口气，垂头一下下砸自己麻木的腿。此时，赵太爷眼睛缓缓睁开，但只睁了一半，看向旁边正专心捶腿的方子航，转过头，说了一句，“我可没让你跪。”

方子航睁大眼睛，捶腿的手停在半空，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开心。踉跄着站起，差点摔倒，跪的太久，真的麻了，每动一下都是电击般的麻酥，“哎哟哟哟。。。”身体失衡，直接倒在地上，整条腿狠狠与大地来了一次彻底接触，“刺激”到升天。痛苦的叫声都震惊了门外的丫鬟，忍不住转头看，心有悸又转过身。

被打破冥想的赵老太爷很不爽，强忍着心气，迫使自己安静，两耳不闻身边事。安静了半个时辰，赵太爷心里莫名很乱，转头一看，一个小皮孩子正坐在他审查文书的桌上，已经分好类的各地文书被摞成一份，摇摇欲坠。

“别动！可别动。”

要说那一大摞的文书是赵太爷熬了几夜分好的。不说还好，小手一抖，掉了一地。此刻，赵太爷才看清一直在自己身边“嗡嗡嗡”的小蚊子，看着招人喜欢，正气头上的也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