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12)第四个

万安城从不缺热闹，只是最近的热闹很多，人倒冷清多了。

自歌女青兰事件后，百花楼大起大落，可是在万安城出了名。

各小报争相报道，《天台日报》也花大笔墨报道此事。若非史无前例，是不会有大关注的。更另文人们惊叹的，评论风向竟出奇一致。背后自然是有人花钱的，也就是一个看着没什么用的玉雕的价钱。

一种新思想暗流在文人中隐隐有了苗头。。

清早，玄阳府门前喧闹至极，又有一尸体在西郊野地被发现，短短四天，连死四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各地小报更是将此事在主页连登数天，惊人程度甚至传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大殿上，幸帝缓缓合上手里的奏折，脸色冷峻，折子被身边的太监接下，蹙眉扫视一遍下面的文武大臣，多低头沉默不语。

“万安城近来好不热闹。”

随后将眼光落在最前排两位大臣身上。

周围人偏着眼看向他们，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玄阳府定脱不了干系，还连累监管的将军府。

均平生均大人微提红袍前摆，上迈一步，清冽的声音铿锵有力。

“臣请速回万安，望陛下恩准。”

众人唏嘘。

均平生面冠如玉，温文尔雅，一双瑞凤眼勾人心魄，时常浅浅微笑，冷着脸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压迫感。音色温婉，却手段毒辣，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幸帝大笑，那笑声让人听不出情绪。

“陛下，臣愿前往”，低沉的声音传来，又有一人上前一步，打破冷寂。此人面容稚嫩，平颧骨，细眼星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若非臣子都会以为是殿试的进士学子。

“马将军啊”，幸帝轻唤，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极为明显，“朕的朝会就这么无聊么，让你总想往家跑。”

大臣们憋笑，全然打破尴尬又怖气弥漫的氛围。

“是”，马如乾马将军一向直言不讳，若是别的大臣，打死也不敢这样回答，“主要是想家中小女。”

马如乾并未娶妻，来上朝会，府上定是只有方小姐一人。

天兴六年秋，幸帝命均平生走最近新建成的水路，连夜赶回万安，命五日内，破“百花楼案”。

此时，万安城玄阳府内大厅，三具尸首，举人赵夫人、盐商常老板，以及一具西郊男尸，整齐排在大厅。

厅内的衙役们像是紧夹在两人中间，一个个挺腰抬头，动都不敢动。

公孙先生一脸阴沉站在大厅门口，而在对面的，是盘腿直接坐在地上的方大小姐方子航。

“荒唐！”

方子航呵得一颤。

“一个大姑娘家。。。”

“姑，姑娘家也不是普通的姑娘家！”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不知是谁吐出好大一口气，方子航心里清楚的很，那富含满满想揍自己一顿的情绪，化成实体击打着她的脑仁。

坏事传千里，府外的百姓围得里外三层，响度堪比集市。

“必须。。。”方子航的声音细小如蚊虫，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必须把青兰的棺材挖出来”。

一口老气叹出，叹出万般无奈。“你还想干什么？”

“我知道，我不该让青兰下葬，案件未破，青兰还需要放在玄阳府。。。”

“欸”，公孙先生早就知道是方子航收买的报人，早将青兰的尸体收回，下棺也在中途叫停，现青兰的房间也仍被查封中，“我会处理，案件等均大人回来再说。”

“还要十多天，等均大人回来，什么线索都没了。”

“婴木堂的暗杀，在万安不止一件。皆传婴木堂的老巢在万安，我活了五十多年都没寻到过。”

“会自制毒粉，人还用砒霜和罂栗杀人？不合逻辑。”

“你。。。”公孙先生看这小姑娘是铁了心要插一脚，不如随她去，况且，均大人最晚明日正午由水路到万安，在此之前，还要将尸检报单统筹归纳。

不远处，一个孩子躲在人群中，穿着破烂却不邋遢，探着头默默观瞧。在其身后不远，也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

西郊男尸，身高七尺，身上衣物多刀口，死前曾与人激烈搏斗，无中毒反应，外衣下摆有一刀切断口。

方子航细看断口，从怀中拿出一个三角碎布，说道，“是百花楼那次，御护卫遇到的那个人。”

公孙先生接过后，仔细对比，确实是一样的布料，那确定是婴木堂的人无疑。

“死因，是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