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章

时值八月，酷暑虽过，天气仍燠热难当，凤九这些时日胃口不佳，每日都只是随意吃一点饭食，大多数时候都以果子充饥，夜夜与东华一同在屋后的水潭之中泡水纳凉。

这个潭，是东华在酷夏之时替她新挖的，算是送给凤九的一个很别致的礼物。

因凤九极不耐热，每日练功都要出好几身大汗，虽说动动手指施个仙法便能将自己打整清爽，她却很是怀念幼时戏水摸鱼的欢快。狐狸洞外倒是有几个大小湖泊，曾有一日她来了兴致，想拉东华一同去游个水摘几个莲蓬，却被东华一口否决。第二日东华便在竹楼后头替她挖了个水潭，引了山泉送入其间，还在潭底种了几颗夜明珠，一到夜间便放出幽光，煞是好看。

这处水潭，隐蔽清幽，潭边移了一株巨大的无忧树，雪白的无忧花如云絮压在枝头，令人清心忘忧。此乃她与东华的居所，断然不会有闲人相扰，凤九自然极为高兴。她水性好，每日里在水潭之中游上游下，如一条鱼儿一般，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飘摇，游得累了，便去东华身旁歇一歇。

东华今日仍是靠着石壁坐着，月白的袍子松松地挂在身上，身后放着一只酒壶，手中执一只酒杯，不时自斟自饮，专注地盯着水中的凤九。他那个慵懒的模样，简直迷人得要命，水波将他的衣服打湿，也将他平日里一丝不乱的头发打湿，他的眼神幽深又暗沉，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疯狂神色，像是隐着巨大的风暴。

平日的他克制又冷静，完全不是这个模样。

凤九在远处愣愣地瞧了他半天，突然一个猛子扎下去，游到东华身旁抓住他的手将他往水里拖：“东华，来陪我玩水。”

他长长的手臂伸过来揽住凤九，双脚一蹬便与凤九一道潜入了水底，水波中的东华，银发飘飘，表情有些变幻莫测，瞧着与外头的他不太一样。凤九脚踩着水，稳住身体，抬起手来固定住他的脸，照着他的嘴巴狠狠亲了上去。

过了许久，哗啦一声水响，凤九迷迷糊糊地被东华抱着出了水，东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在水里就不晓得该如何换气了？”

凤九不晓得自己为何竟有些发晕，将脑袋靠在东华肩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手脚阵阵发凉，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东华瞧了瞧她的脸色，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她：“你最近饭吃得少，是不是病了？”

凤九摇了摇头，待这阵突然的眩晕消失，身上又恢复了一些力气：“我每年过夏天都很是煎熬，今年你能陪着我，已经好了许多。”

东华点点头，眼中仍有些担忧的神色：“真的不要紧吗？”

凤九在他怀里挣扎，想证明自己仍旧很有精神，半空中突然飞出一片流萤，像是被水声惊起，绿色的萤火明灭，将她拉入某个迷幻的梦境。她抬起手，有一只萤火虫竟听话地跌入她手中，轻盈的翅膀扇动着，凤九既惊又喜，拉着东华细看：“东华，你看，它也很喜欢我呢。”

今夜的东华特别话少，凤九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有些诧异：“东华，你不高兴吗？”

东华将她抱至潭边，许多绿色的光点已丛聚在岸边一座矮矮的屏风之上，空气中浮动着凤九曾在梦中闻到过的异香：“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