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众叛亲离

固原殿外的冷风不断的灌入殿内，叶新河把脖子缩了又缩，他躬着腰、低着头，双手还捧着高桥的辞离文书，此刻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一纸文书里面虽说陈述的是高桥因地牢的事了得罪太子怕牵连固原山庄的事，可全篇无疑只呈现‘老子要走’四个大字。

“拿上来吧。”

帘子后面的人开口了，气息平稳舒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字字清晰，看来庄主闭关颇有成效，叶新河这样想着，姜梦早已走到面前，接过文书，送了上去。

“衡儿啊，这件事你怎么看？”

玉衡萧条的背影沉默了很久才微微动了一下，他说：“她想走就走吧。”

此话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少庄主不应该给个交代吗？”三长老朝殿前跨一步，质问道：“据老夫了解，地牢坍塌，是因为路明没有及时处理修缮的文书，而路明是少庄主你推上来的人，逼走了宋左使，以至于他现在还下落不明。”

五长老也走出来附和道：“何止这一点。”他朝上拱了拱手，继续道：“地牢坍塌，咱们少庄主的办法就是填平地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人站出来，两个人站出来，第三个第四个，最后大殿里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细数玉衡数月以来的各种‘罪行’。

叶新河竟然出奇的觉得这画面很温馨，这大概是这么多年来固原殿最热闹的时候了，大概也是嫌吵，里面那位发话大殿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高桥现在在哪儿？”

叶新河刚要回答，反却被玉衡抢了先。

“她在地牢。”玉衡答道：“地牢中关押的本来就是犯人，既然是犯人，为何不能填，花了时间、人力物力和钱，救上来的人只是一群将死之人，岂非得不偿失。”

他说的自然，语气平静，让人感觉地牢里这三百来人的命就是理所应当被泯灭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无法看清玉衡的表情，却真的觉得他变了，叶新河这次是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

随着玉衡一语话末，大殿内重新安静下来，是的，并没有理由辩驳，即使是说地牢里的犯人有的本就是庄里的人，有的只是犯了一点错，不久之后就会被放出，再或者是他们之中可能还怀有重要情报，现在，居然都不是反驳的最好理由。

“这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家，不是乱坟岗。”九长老像是忍了很久，突然冲出来，连着几声咳嗽，他气道：“这是我庄先辈定下的规矩，死人是不能埋在固原山庄的，任是高起那样的功勋卓著者都只有一个衣冠冢，他们既然是犯人，怎敢埋在我先辈固守的土地。”

眼看着九长老就要一巴掌呼上去，几人上去拦都拦不住，想当年，同辈之中玉衡可是长老们最喜爱的孩子，他不同于叶新河活泼开朗讨人喜欢，可贵在端庄稳重，待人接物皆尊礼守法，挑不出半点错，其中九长老是最器重他的，想来玉衡连续多月的行事，早就让这一众长老们寒了心。

玉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再反驳，就站在那里，听着长老们骂他忘本、白眼狼，可这些词，丝毫没有让玉衡有半点动容。

帘子后的那个人能清晰的观察到下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心思，他也尽收眼底。

“衡儿啊，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固原城偏远之地，还是将他送回京都吧。”庄主说完，又对姜梦说：“地牢那边是庄里的事，没有让高桥一人处理的道理，你跑勤些，需要什么尽管从庄里拿。”

“是。”姜梦领命，目送庄主离开，他才对殿内其他人说道：“今日之事既然已经做了解决，各位长老就请回吧，离不离开，想来高桥大人自有决断。”。

姜梦巡视了一圈，玉衡早就离开了，独留下叶新河拱拱手表示无奈，两人并未休息，即刻前往地牢，一路上两人闲话。

“唉，这下少庄主是真的众叛亲离喽。”叶新河摇摇头，想当年，固原山庄少庄主天纵奇才、温厚端礼，天下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倒行逆施，行的本就是不正之事。”姜梦撑着伞，提着裙摆，走得十分小心，叹了一口气道：“这能怪谁呢？本就是一头批了羊皮的狼，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