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互殴

苍白的天色笼罩着整个泾州城，只有几道惊雷穿透无边的空白，雨珠四溅，即刻成雾，白茫茫一片遮住视线。

豆大的雨珠砸在枪杆上，一声沉闷，还不待雨珠滑落，枪头便被挥舞出去，与长剑擦身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空气一片安静，只有兵刃

相交的锋利和靴底踏地溅起的水花。

“殿下、大人，你们在做什么呀，快停下来。”

姜青和谢枫一路小跑过来，就见何肃和高桥两人打斗在一起，一人执剑，一人持一柄长枪，已经从头湿到尾，却丝毫不顾雨势，只管出招，一枪一剑，不相上下。

姜青连伞都顾不得打，只身跑过去，差点摔倒，幸得谢枫及时拉住。

“小青，你不要管，快进屋去，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何肃朝着姜青的方向喊道。

刚从密集的进攻之中抽出一丝空隙，何肃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连日以来的醉酒乏力在被大雨冲洗后早就一丝不剩，可是谢枫的长枪依旧叫他招架不住，只得步步为营，不断的变化招式用剑格挡，不知不觉，已落了下风。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管好你自己吧。”高桥瞅准何肃防御空隙改刺为挑，先打掉他的长剑，何肃还不跪地求饶，如此一想，高桥的长枪便朝着何肃的腰腹间攻去。

眼见高桥的枪头如同银蛇一般鬼魅迅速，何肃以长剑去挡，不料，那枪头却忽然转向，朝着自己的手腕咬去，何肃避无可避，护腕直接被挑下，许是雨太大，细长的血口很快被雨水洗干净，高桥也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本来以为何肃会弃剑，她才毫无保留的刺过去。忽然，何肃双手持剑，面色发狠，使出全身力气朝枪头砍去，伴随着“铮”的一声，枪头与枪柄分离，高桥双手被震得发麻，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木棍，不做任何反应，依旧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朝何肃而去，只是方才被震麻的手不听使唤，何肃又没有防备，后腰上又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棍子。

此时谢枫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依着高桥的性子，两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起来，这事肯定不那么简单，眼见姜青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谢枫只能一手撑伞，一手抚着姜青，还要时时注意眼前的战况。

“我靠，你他娘的来真的，我还让着你，你专往我伤处打，你是不是故意的。”何肃捂着腰大喊，连日来喝酒早伤了嗓子，这一喊，喉咙火辣辣的疼，又呛了几口雨水，一时抑制不住，死命得咳嗽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腰，在一片白色苍茫中显得分外凄惨。

“殿下，别再打了。”姜青挣脱谢枫，冲上前去扶何肃，声泪俱下哭喊道：“大人，殿下身上还有旧伤，不能再打了，停手吧。”

哪知高桥听了根本不予理会，反而更加肆无忌惮，高声嘲笑道：“笑话，我高桥需要你这孬种让？一个只会躲在别人背后的胆小鬼、遇事只会逃避的懦夫，谁需要你让。”说完，高桥将手中的棍子朝地上一扔，冲上前去，一把将姜青推倒在地，又指着何肃的鼻子骂道：“当年你就是个这样犹豫不决，害的你娘惨死，像一条丧家之犬从京城被赶到荒凉地，现在又像过街的老鼠，你的外公、你的舅舅、手下，现在连你妹妹都要因为你的懦弱遭到毒害，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你懂个屁，你以为我不想吗，要说我是个懦夫，你比我还不如，明明知道真相却不敢接近真相，你才是真正的废物。”何肃揪住高桥的领子，怒吼道：“我起码能认清我的处境，你呢？明明知道你父亲的死有问题为什么不查下去，明明知道玉衡利用你做尽坏事，为什么不去深究？这么说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毫无防备，何肃被高桥一脚踹翻在地，早已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脸上，冰冷的盖住自己的火辣辣的右脸，要不是高桥骑上来又是几拳，何肃差点都忘了反抗。

……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谢枫忍不住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雨早就停了，可是高桥和何肃还没结束，两人看起来都很疲惫了，却还是你一拳我一脚的朝对方招呼。

谢枫也没办法管他们，拍拍呆坐在自己身边的姜青，道：“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先去准备饭菜，再烧些热水吧，一天了。”

姜青双目无神，呆滞的盯着还扭作一团的两人。

谢枫没有办法，只好撂下三人，自己下厨。

……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大约两人是真的累了或是饿了，一齐躺在地上，看着雨后的满天繁星，一动也不想动。

高桥感觉自己浑身酸痛，也不用多少力气，一拳砸到何肃身上，何肃疼得喊的力气都没有，只痛苦道：“还来。”

“我没用劲儿。”高桥说：“你打算怎么办？”

何肃回道：“能怎么办？”

又挨一拳，刚好打在伤处，何肃一声闷哼，也不想再还回去了，他实在太累了，现在衣服粘哒哒的全贴在皮肤上，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千斤重，根本就抬不起来。

“你别告诉我，我今天都是无用功。”高桥猛地坐起来，指着何肃道：“你真忍心看着明河那丫头嫁到蛮夷之地，以她那性子，不出三天，准保叫人打死。”

“胡说，我怎么能不管？”何肃辩驳。

闻言，高桥才算满意，又躺下去，道：“那还行。”

“只是，我现在无兵无权，该如何说服外祖父和舅舅祝我一臂之力，这是个难题。”何肃撑着身子坐起来，又忍不住咳嗽。

“你求他们还不如求我。”高桥说：“我有钱，借给你，有钱还愁没兵吗？有了兵还怕没有权吗？”高桥也起身，看着何肃道：“我做这些不全是为你，主要是盼着你快点造反，把你太子哥哥赶出去，少来掺和我们固原山庄的事。”

似是感激，何肃说不出话来，但是眼里擎着泪水，高桥最见不得大男人这副样子，撑着退、托着腰，吃力的站起来，走到失魂落魄的姜青身边问了谢枫的去处，就一瘸一拐的找谢枫去了，留下姜青抱着何肃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