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鱼之辩

谢枫还是有些恍惚，这与她曾经见到的高桥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周身都被寒气环绕，再加上本身面相冷峻不苟言笑，更加给人难易亲近之感。

“枫儿来啦，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终于大殿上那个最该开口的人说话了，只是这第一句让众人实在摸不着头脑。

刚刚高桥和姜梦闹成那个样子，庄主都没有说一句，反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甚至有些狼狈的女子让庄主开了口，难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别在下面傻站着了，来，上来，到我身边来。”庄主如春风细阳一般的声音再次盈满整个大殿，完全不是往日里那种给人压迫甚至能让人内息不稳的感觉。

等等，这不是主要的，庄主居然会让人亲近自己，这……不是说庄主……。

尽管下面的人已经互相交换眼神，脑补了多场大戏，可还是打出许多问号来，并且人们都没注意到，殿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了两块黑布，正好让外面的光能照到通向庄主宝座的台阶上。

“慢点走，别摔了。”又是这般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若是不知情，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这黑暗里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父亲。

这明显是跟已经上了台阶的谢枫说的，众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外面都传庄主器重那个即将要上任的谢右使，可这哪里是器重，分明已经到了宠溺的地步。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事做了吗？”

随着谢枫消失在黑暗里，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高桥自觉殿内一切气息正常，暗处所有人不过十人，不太敢去明目张胆的看谢枫那处的情况，谢枫继任如此高调，想来也不会让谢枫出什么事，便随着殿里陆陆续续离开的人一起向殿外走。

“高桥大人夜里还是不要乱跑的好，伤了别人不要紧，要是伤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即便高桥已经出了固原殿，可殿内那人慵懒的声音依旧一字不漏的传到高桥耳中。

这明显是反话，高桥微微阖了一下有些胀痛的眼睛，其实以前的固原山庄也不是这样的，她所认识的庄主也不是这样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全部变了。

想了想还是先去后山，想着已经回来有些日子了，却还没有去看过玉衡，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寒泉，高桥感觉到寒泉里没有自己离开之前那般刺冷，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没有之前那么冷，说明玉衡体内的毒没有那么深了，寒泉是可以根据人的身体调节以延缓甚至治疗伤病的。

高桥越往里走越觉的惊喜，随着人走的越来越深，洞里的温度也随之升高，甚至比外面的春天还要暖和些，同样的，寒泉也布置起来了，灯笼、火烛、红帐、对联、神像等也像外面一样供神焚香。

红烛照亮整个冰壁，冰壁上贴着对联年画娃娃等，那些冰就如同静止一般不见融化，每一根冰柱、冰凌被红色包裹着、温暖着，每隔一段就会有修满金色福字的红帐挂着，映的人红彤彤的，心理也是暖洋洋的，竟没有一丝身处冰洞之中的感觉。

“喜欢吗？专门给你置办的。”玉衡从角落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火折子点蜡烛。

“我看你恢复的不错，怎么不出去看看？”高桥瞧着这眼前清瘦的男子说道。

“巫医确实是有本事的，我的病虽没有完全治好，可是看着倒是和常人无异，偶尔也能出去看看，只是不习惯外面的生活。”玉衡笑笑，把手里点燃的蜡烛往冰壁上一安，说道：“不过，除夕夜里还是得出去做做样子的。”

是啊，这些年，玉衡一直在寒泉里没有出去过，别说是江湖人，就是庄内的人怕是也觉得玉衡倒了，不行了，没办法重见天日了。

“等你好了，我们来打一架吧。”高桥语重心长的说，虽然不争输赢，可是她莫名很怀念以前他们两个比武的日子。

“要不要这么着急，我还未痊愈，又是过节，不宜见剑光。”玉衡先是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高桥一直有同他比试的想法，自小就是，无论什么，总要和自己比个高低，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啊。

“也对，你还有伤，胜之不武，那等你好利索。”高桥其实说了就后悔了，玉衡现在身体孱弱，远不如以前，自己的怀念，何尝不是在戳玉衡的痛处。

真正进到寒泉里高桥才觉得涨了见识，没想到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放这么多东西，比自己上次来时，这简直就是洞天福地啊。

“别躺，你过来看看。”玉衡招呼着高桥过去，自己则躺在泉边的摇椅上，拿起旁边的鱼竿，顺便腾了个地方给高桥。

“你还养鱼？”高桥刚拿了一盘栗子糕准备往床上躺，就被玉衡叫起来。

“怕你无聊，让人放的。”

“这活不了多久吧，这泉水也养不了鱼啊。”高桥拿起玉衡递来的鱼竿。

“养不了，这是活水，今夜放出去，明日还会有新的进来，也是给它们暂时找一个玩耍的地方吧，外面也冷。”

“不对吧，外面的鱼到里面的环境怎么能活的久呢……。”高桥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止住了。

“可如果鱼在里面待的久了，适应了呢，然后我们再像改变泉水温度一样优化环境，它就能活下来了。”高桥一番自问自答。

“活下来了，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控制、利用了。”玉衡噙笑，玩弄着手里的鱼竿，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听说你把姜梦的房子拆了，有结果了吗？”玉衡一语拉回还在自言自语的高桥。

“还能怎么样？赔了钱让他自己修去呗，还好姐姐没什么事，否则别说拆房子，我拆了他的骨头都在情理之中。”

说是要给个交代，其实要不是宋婴和苏幻，自己根本不会上固原殿去，却不想还能见到谢枫，也算是意外之喜吧，可还是瘦，给人感觉就像一阵风就能刮跑一样，事情闹成这样，估计饭也送不成了。

“你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玉衡看着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的高桥有些担心，隐隐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