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到鬼王宗的时候，幽姬和若溪都站在狐岐山下等待鬼厉的归来，看那样子，似乎也是早就知道了鬼厉在青云发生的一切，脸色复杂，几次想要开口去劝，可是看着他那样冷冰冰的脸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恰当，只好归于缄默。

鬼厉知道她们俩的复杂心情，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怎么去和她们说，淡淡走过两人直奔碧瑶所在的石室。

这世上无论世事怎样变化，只有碧瑶，一直沉睡着的碧瑶，不改初衷，永远一样待他！

他也从未尝试过，这样思念碧瑶——即便每一次分离已是刻骨的思念！只有那里，才是他永远的港湾与最终的归宿。

碧瑶的笑容依旧是那样恬淡却明媚，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力量，叫人温暖到骨子里，原本所有的迷惘与恐惧在见到碧瑶的面庞的那一刻开始全都消失无踪：“碧瑶，我想你了！”

合欢铃在十年之后又一次感应到了噬血珠的存在，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正如此刻现在小凡的心情：“碧瑶，你看，噬血珠见到合欢铃都这么高兴，你见到我回来一定也很开心吧，因为我也是一样！才这么几天不见，我都已经想了你几千遍几万遍了，你一定也是这么想我吧？！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但是我也只是想让你早些回到我的身边，这个世界上你是最疼我的人了，你会原谅我吧！”

碧瑶沉睡未醒，自然无法回答他，可是鬼厉脸上依旧露出了安慰的笑容，趴在碧瑶的身上，睡得一派安详自在。

若溪在鬼厉入睡后不久之后打开了石室，刚想要走进来，没成想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再阳光洒脱的性子难免也是一阵感伤，私心里不想要也是不忍心打扰，本欲转身离开，鬼厉却在第一时间醒了过来：“我等你很久了，进来吧！”

若溪暗叹一声，无奈摇头，走了进来：“我还想着能让你多休息一下呢，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知道，可是······”鬼厉看着碧瑶露出了温暖而宠溺的笑容，“任何关于碧瑶的事情，我都不想有任何怠慢，能早一点都是好的！”

若溪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鬼厉，江湖传闻的那个鬼厉在青云门翻云覆雨，杀人如麻，罔顾人命，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和她印象中的那个张小凡一点也没有分别不是吗？

若溪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也没兴趣去研究什么原因，她只知道，这个人无论是张小凡或者是鬼厉，是她的好朋友好大哥，这就已经足够了！

“碧瑶的身体怎么样了？我不在的这几天，没有出现恶化吧？”鬼厉淡淡问答，若溪也是乖巧的点头答道：“碧瑶姐姐这些天情况还好，虽然身体始终无法好转，但是我一直在这里照顾着，那个鬼先生的医术也是高超，所以倒没有出现恶化。”

鬼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若溪的眼神也是多了一丝感动：“多谢！”

“跟我何必说这个呢？”若溪俏皮地笑了笑，“反正你这么心急，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碧瑶姐姐应该也等急了！”

鬼厉的眼神重又看回碧瑶，温柔说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若溪摇了摇头，噘着嘴说道：“这我可就没办法了，只能按我们先前说的用噬血珠里面的浓郁血气为碧瑶姐姐补充亏空多时的气血之力了，不过，碧瑶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沉睡这么久，想来需要的气血不会少。而噬血珠这么多年未曾吞噬过精血，不见得······”

鬼厉脸上染过一丝懊恼：“早知道我在青云门就多杀几个人了！”忽又灵光乍现般想起了什么似的：“这世上的人多得是，正道那些伪君子也不少，他们自然能为碧瑶提供足够的气血。”身上突显的杀气浓郁的若溪都深感不适，倒退了好几步只觉得遍体生寒，诧异的看着他：“小凡哥哥你······”

“我现在叫做鬼厉。”鬼厉凄凉的笑了笑，“怎么，害怕了吗？”

若溪镇定的摇了摇头，诚恳说道：“不，不管你的名字叫什么，我都当你是我的大哥，碧瑶是我的姐姐，这点是不会变的！”

鬼厉眼神划过一丝温暖，一字一字似许诺道：“不管发生什么，我和碧瑶也都当你是我们的小妹妹，这点也是不会变的。”

这是一个再平静普通不过的下午，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也许只有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但是却注定被历史铭记。

死心门在江湖上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行事风格诡异，亦正亦邪，但是独立于世，一向不与其他各派打交道。

死心门外，一个身上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好像鬼魅一样倏然出现，身形飘忽，令人看不真切，但却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一种恐惧之情。

“你······你是······”守门的门人咽了口口水，缩着脖子问道，可是那个黑衣男子轻轻一抬眼，剩下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已经有死心门的门人承受不住来人的气势，偷偷跑进去通告门主，不多时，就有大批门人簇拥着死心门门主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质问来人：“来者何人？”

“你······”那个一直沉默着的黑衣男子终于开口，似乎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连声音都有些生涩，但是声音中那股仿若来自九幽的冰寒彻骨的气息足以令人不寒而栗，“你就是······死心门的门主？”

“是，你来这里所为何事？”死心门门主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也就不再客气，厉声质问，对方却仿若未闻：“把养魂草交出来，我可以饶你死心门上下一条生路。”

“狂妄！”对方一开口要的就是死心门珍藏上百年的秘宝，虽然疑惑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可是死心门门主还是瞬间被愤怒冲破了理智，怒笑一声。

对方似乎压根儿没把死心门门主放在眼里，轻轻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用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那样的语气，说的好像是再简单平常不过的事情，却真正彻底激怒了整个死心门。

而看见对方这么说，死心门门主也没有自恃身份单打独斗，而是想要第一时间擒住这个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却根本没有想到在下一刻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一件事情——他的整个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萎缩，化作一道道血光飞向了那个年轻人，露出了森森白骨，最诡异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丝痛楚。

身后也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根本不用想，也不用再去猜测那个神秘人到底是怎么动的手，因为一切都即将结束了。可是在巨大黑色斗篷的笼罩下，他甚至根本看不清楚这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只是从斗篷里露出来的那双手，虽然粗糙甚至布满了茧子，却白净得不像话，想来应该年纪不会很大。

在无数道血光的笼罩下，他看见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是那个人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魔鬼······”这是他在世上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也是整个死心门的人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了。

“都是你们逼我的······”望着片刻前还是人声鼎沸而此刻变得空空荡荡，那个黑衣男子终于揭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一张年轻而沧桑的脸庞，竟然是鬼厉。

鬼厉冷冷的看了眼血光大盛的噬魂棒，叹息着摇了摇头：“还是不够······”说完却还是打起精神：“还有这么多人，还怕不够么？”说着缓缓抬步进了死心门，找寻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养魂草。

不多时，鬼厉走了出来，脸上终于带了一丝满意的笑容，随手一扬，掌心蹿出了一团火苗跃到地上，顷刻间燃成了熊熊大火，将这个“曾经”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死心门化作灰烬。

自从鬼厉回到了鬼王宗，开始为碧瑶疗伤开始，他似乎也真正开始与过往彻底断绝关系，真正成为了另一个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死心门、苍云门、万刀盟、天剑宗、黑神教······

短短半个月内，江湖上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有正有邪，被他一个人亲手所灭，一个不留，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引得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