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徽柔月色下对着洛阳红诉说心事。这厢,衙内却被神色似有不喜的韦太尉叫进了书房,好生训斥。
韦衙内自打那宴席上惊人之举,回来便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他爹反正也老是训他,心虚得想着忍一忍就过了,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顿打么?
想归这么想,但衙内一见着自己这亲爹的神色如此深沉,瞬间就有点怂了,他努力扯开一个笑道:“爹,都这么晚了,还进什么书房呀!该回去睡了!我明一大早还得回秘阁呢!”
韦卓然韦太尉自然没搭理他的说辞,只坐在太师椅上颇具威严的扫视了一番自己的儿子,然后沉声道:“你是之前见过公主,谁安排的?为何献花?我记得你之前并未有当驸马的想法?”
韦衙内顿时就有种被父亲猜中真相的心虚感,但他是不肯供出赵简的,于是只弱弱的干笑道:“谁说我之前见过公主?什么安排啊?爹,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那你为何要献洛阳红于公主,难道你不知官家最近在选驸马么?还是你自觉能力不够,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韦太尉见儿子死犟不肯说话,便一步步的追问试探。
韦衙内立马不干了,这还是亲爹么?就这么不看好自己的儿子,他顿时直起了身子道:
“不是,爹,你就这么想你儿子啊?我是那种人么?”
韦太尉神色不动,他只在太师椅上略调了个姿势,继续逼问道:
“那是我韦府即将没落了?需要以你去讨官家欢心?”
韦衙内顿时又弱了下去,毕竟他爹如今官拜殿前太尉,兵权威严慎重,就他一个儿子,若是他真当了驸马,依照惯例,便再无进一步可能,这怕是绝了韦家的官途,说不得,还会让外人嘲笑他爹。
韦太尉家道辉煌过也没落过,轮到他时,是自己去了兵营里一步一个脚印,趟过刀枪箭雨升上来的。
他对那已去世的妻子亏欠良多,所以他不求儿子能延续为父的荣耀,接管兵权,甚至都做好了自己这傻儿子没有出息就照顾他一辈子的打算。即便他身上尚还有使命在身,也能安顿好自己的儿子,叫他做个无忧无虑的闲人。
韦太尉注视着面前这个孩子,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是去世已久的妻子唯一在人世留下来的延续。
他实在不愿意自己这个儿子去当驸马,不说官运如何,皇室本身又多纷争束缚,他之地位屈于妻子,年深日久惹人嘲笑,又岂能放心?
韦衙内却忽的干脆利落跪下了,少年的脸上带着些许羞愧,他低着头道:
“爹,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去尚公主,我从前也没想过要成为驸马!”
韦太尉暗暗的舒了口气,他想着儿子知道就好,他就只怕自己这没头脑的儿子被谁哄骗,成了人家的棋子而不自知,好在儿子虽然从小胡闹,但却也有底线。
他刚想叫儿子起来,却又听到他继续说了起来:“我知道当驸马不好玩,皇家也拘束的很,规矩和山一样多,所以从前你问我,我立马就拒绝了。。。”
说着说着少年忽的抬起了头,挠了挠后脑勺对着父亲无奈地笑道:
“可是,我大概已经喜欢上了公主啦!娘说过,喜欢一个人是要去追的,所以爹,我就是跪断了腿也要去选驸马的!”
韦太尉前刻以为自己的儿子打算认错改了,下一刻就被他的话气得风度全无,忍不住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
“你与那公主见过几次?最多也不过是见色起义!少拿你娘来说事!”
韦衙内虽跪着,却挺直了身板,不再嬉笑随意,他眼神坚定地对着父亲道:“爹,我就是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她,并非玩笑,所以选驸马也好,被人笑也好,我都想试一试!”
韦太尉本是想断了自己这儿子的念头,但那向来不成正形的儿子却明显对此事是认真的,而这番话,也似曾相识,他几乎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当年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如此坚定的说想试一试,不怕人笑。
为人父母者,所求不过是子女喜乐,韦太尉虽生气,却也不免心软,他再问道:
“哪怕被人讥笑攀龙附凤?哪怕无法继承为父这庇荫?哪怕此生不得官场寸进?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话音未落,便听到自己儿子坚定的声音:“爹,我还是想试一试!”
(ps:给韦太尉一点场面,父子情真的很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