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有些人生于黑暗，如沙漠玫瑰渴求清水一般向往阳光，终于有一天能够伸手触摸，却被灼得伤痕累累。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夜的孩子注定无法走进阳光。

        神近耀缓缓地走在冰原中，手指不断地摩挲匕首的尖刃，这东西很快就将刺入下一个目标的胸膛。他的背叛行为已经被七神使视为不可饶恕的过错，可“仁慈”的神还是给了他一个最后的机会——杀死所有叛神者。

        这位最优秀的刺客一点点接近他的目标，夜色将他温柔而残忍地遮掩起来，这是属于死神的浪漫。

        “……嘉德罗斯。”眼前的目标令他炫目，过于耀眼了。

        但是他必须死。

        一道暗蓝的影子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冲向了目标，下一秒却凝固了——敏锐的嘉德罗斯突然转身直直地盯着他，刺客的偷袭失败了。

        “积分榜排名第九的神近耀，一个只会犹豫不定的失败的渣渣。”充满嘲讽的语言刺进耀的心中，他忍住攻击的冲动，阴森地看着对方试图进行解析，无疑又是失败的。

        “哈哈哈哈哈哈……”嘉德罗斯突然大笑起来，“就凭你也想淘汰我？本来以为能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一个刺客被目标看到双眼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我的确已经死了。”神近耀突然把双刃扔向远方，他实在隐藏不下去了，在一个能一眼洞穿敌人内心的王面前一切都显得没有必要。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嘉德罗斯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甚至连神通棍都没有召唤，这一夜本来就不属于战争。

        风轻轻慢慢地掠过两人，刺得皮肤生疼。

        神近耀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我知道怎么见到七神使，我奉命来刺杀你们。”

        “看来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嘉德罗斯收回嘲弄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

        “……这个，给你。”是一张纸条，刺客并不是来刺王杀驾的，这次他只是一个替自己送信的信使。

        嘉德罗斯捡起纸条，只扫了一眼就了然，找到神使的方法已经写得非常清楚，而且显然是提前很久就斟酌过的措辞。

        接着两人就不再说话，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时刻。

        等待。

        ……

        突然整片天空都变得血红，浓烈得要滴落一般。

        神近耀的耳边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不过并不能听清内容，因为剧烈的疼痛在瞬间就剥夺了他的感官——以及生命。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这就是激怒神的下场。

        很难说神近耀的做法到底源于什么，他的生命火焰一直来自于燃烧别人，为了活下去，一个人可以没有底线，世界也可以没有颜色。

        是啊……太珍贵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可惜只是神的一颗小棋子，不过是一件随时都会被输掉扔掉的不值钱的东西。生命太珍贵了……也太不值钱了。

        “与其被抛弃，不如自己粉碎。”嘉德罗斯走近神近耀消失后留下的刀，一脚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