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之在,楚韵兰身为武林中的最高领导人,当然要现场巡视一番。
固然这职位平日看着清闲,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拿出来充当门面的。
走完了一整圈,楚韵兰脚都走得软了,也实在没力气再去思考些其他的了,只想早点回家洗白白睡觉。
想来是怀了孩子,累得快。
踹了一个顽皮蛋在肚子里,还要分一般的精力体力给他,自然也比不得平日里的精神头。
奈何,天不从人愿,还没有等到楚韵兰顺利地低调遁开,就听见远处的嘈杂声传来。
没办法,身为领导人,这些吵架的小事她也一样要管。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魔教这个邪教的教主,会成为武林的最高领导人。
不管怎么说,武林崇尚以和为贵,她作为领导,必须做一个良好的表态,不能视而不见,隔岸观虎斗。
楚韵兰一边自叹倒霉,一边走到人群外围。
这时,眼尖的楚韵兰瞅见一道黑影,正在不求他人瞩目的情况之下偷偷逃离战火。
楚韵兰凝神,看了看到底是谁这么明智,居然也懂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个道理。
一眼。
两眼,三眼。
墨瞳?
楚韵兰心下疑惑,墨瞳不是在将军府里修身养息吗?
早上楚韵兰还特意跑了墨瞳的厢房一趟,问他要不要和她一起来。
最后还被墨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这是,口是心非?
果然,男人啊!
楚韵兰一边发出感慨,一边呼唤墨瞳:“瞳瞳。”
这熟悉的声音……
墨瞳的身子略有些僵硬,一个停顿之后,墨瞳慢慢转过头,万年冰块脸上难得有了一丝丝,做坏事被抓包了的表情。
“教主?”
墨瞳心虚地答话。
楚韵兰看了眼墨瞳,招手唤墨瞳过来:“怎么了?”
这时,白胡子元老也注意到了楚韵兰这一身瞩目的红色衣服,还有那抢眼的琴。
白胡子元老整个人都精神了,仿佛看到救星似的,一哭二闹地扑了上前来。
“教主啊!这小姑娘居然公然诋毁墨五公子和武林中人,这可如何是好?”
白胡子元老也在这里,早知道就不来了。
有他在这里兜着场面,她来就是纯粹打酱油的。
但是来都来了,唉,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楚韵兰看了叶大小姐一眼,愣是没有瞧出她的何方神圣,转身向寻求着答案:“瞳瞳,你认识这个人?”
墨瞳果觉转头,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哦,不认识。
那人家好端端地干嘛来找你麻烦?
不是风流债吧?
楚韵兰觉得这也是一件奇闻,遂问叶大小姐:“姑娘,本座的人和你无怨无仇,你何苦屡次纠缠不妨?”
叶大小姐还没认出楚韵兰,只是重重地“哼”一声:“呸,不过是个被人玩腻了的贱货下等祸,和他那贱人母亲一般,本姑娘骂两句又怎么啦?”
楚韵兰看着不懂事的小娃娃,有些鄙夷:“姑娘,你可知本座是谁?”
“本姑娘哪里知道你这多管闲事的三八婆是哪个地头里的一根蒜啊?”
叶大小姐高高扬起头颅,不可一世道。
楚韵兰也很少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脸神马上就不好了。
看到楚韵兰静了下来,久经魔教教主荼毒的武林人都纷纷挪开脚步,远离魔教教主这个火山爆发源头。
谁人不知,魔教教主就是一个移动的战斗机,根本惹不得。
他们现在开始为盲目无知的叶大小姐点了一支蜡烛。
就在楚韵兰火山爆发的前一刻,远处传来了一声苍老却不失威仪的喝止声。
“清云!”
众人的目光随之转过去,看到了一抹不熟悉也不陌生的人影。
正是这个叶大小姐的亲生父亲,叶丞相。
楚韵兰不屑一笑,冷冷哼一声。
呸,是丞相那个老狐狸救场来了。
不过,她是这么好欺负的?
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今天,她楚韵兰也要教训教训这个叶大小姐!
否则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丞相都是一个机灵的人。
知道自己的女儿先挑起的战火,就匆忙走前来,一脸尴尬虔诚地拱手向四周人赔罪。
丞相满脸惭愧道:“小女呆在深闺久不出户,随着人情世故也有些不熟捻,这才口无遮拦,不慎得罪了各位。
“闹出这等笑话,实在是老夫管教无方,失敬失敬!”
好一个先发制人!
罪责都给无知给担当了,那种人要是追究也太显得没有气度了。
要说武林人也是宽和大度的,也没有去和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哪里哪里!”
武林人忘性大,但还是有几个瑕疵必报的依依不饶,其中以白胡子元老当先:“老夫方才可是被人指着骂成糟老头,还扬言要把老夫给当场杀了!”
“丞相,你说这未免也有些不合理了吧?”
尖锐的话语一出,立刻激起了民怨。
武林人也回想起了叶大小姐说过的混帐话。
“就是!丞相,这事可不能这么就完!”
“对啊!”
丞相何时面对过如此多人联合起来的口诛笔伐,也转不过脑袋里,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叶大小姐一眼解恨。
本来看着已经凝人息事,没想到峰回路转,民怨又被点燃了。
楚韵兰本想遁走了,可是这么一闹,却也彻底走不了。
楚韵兰想着既然走又走不了,大不了就把这火烧得更旺盛一些。
于是,晚年缩头乌龟,墨瞳,就被楚韵兰派出来进一步激怒武林人心中的不满。
被赶鸭子上架的墨瞳无可奈何,加上方才叶大小姐辱骂楚韵兰那一番话已经惹得墨瞳的不开心。
遂,墨瞳没有反抗就率先站了出来。
“等等,叶丞相。”
“贵女此番口出狂言,如此恶意污蔑在下,丞相难道不打算给在下一个交代?”
墨瞳环抱双臂:“在下不才,但也绝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打骂,而且还毫无反击的下人。”
“丞相,在下不是你的奴仆,你女儿方才这般恶意人身攻击,难道就是丞相着轻飘飘的几句话能够解决的吗?”
“对呀!”
武林人纷纷符合。
墨五公子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他们。
他们就不是丞相府的下人,凭什么要站在那里给叶大小姐打骂?
就算是丞相府的下人,这般苛刻下人也真不是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短短几句就把民众的怒气推向一个更高的浪潮,着实是厉害。
丞相也没想到一向安静任人打骂的乖儿子竟会反击,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只能强撑着面子找漏洞:“没想阁下堂堂第一杀手,肚量竟如此之小,连一个小姑娘家不因为懂事,说出诳语也要计较。”
墨瞳长时间的沉默和忍气吞声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软柿子,可是,丞相却这么认为了。
墨瞳眸光一转,顺着丞相的话打击丞相:“莫说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中人,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平民百姓,被人口口声声指着为贱人,大概也容忍不了。”
“更何况,贵女这般没有教养,真真令在下失望于丞相的教导。”
“不过,在下倒是不介意,抽出一些时间来好好地教育一下贵女。”
受了叶大小姐这么多年的气,也该回报一下了。
更何况,叶大小姐是时候改碰一碰钉子,让她知道,有些话,不可以乱讲!
最重要的是,教主,连他都不敢责备,只是小心呵护在手掌心的人,叶大小姐也敢言之为八婆……
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言尽,墨瞳指尖微动,一根细小的银针就扎进了叶大小姐的喉管处。
银针微光一闪,根本没有人看得见,武林人也沉溺于墨瞳的煽动之中,没人注意到墨瞳的小动作。
叶大小姐哼了一声,可惜声音太小,加之银针直接没入,叶大小姐除了不断地上下撸动喉管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墨瞳银针再起,这次的直直插进叶大小姐的哑穴,使得叶大小姐收声。
叶大小姐的身体不断抽搐,墨瞳却显叶大小姐的动作太惹眼,再施一根银针,马上让叶大小姐的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无奈叶大小姐身旁有丫鬟扶着,因此侥是叶大小姐的身体软下来了,也没人看出不妥。
这是以为,小姑娘被吓得腿软了。
丞相皱起眉头,这短短一别几月,这个儿子的变化就如此之大,而且还直接换了一个身份。
早知,当初就不应该如此轻易地放手。
自从知道墨瞳的身份之后,丞相就明白自己中了魔教教主计谋。
这么好的一个金大腿,就这样被他给错失了,丞相心中那是一个懊恼啊!
不提魔教教主,单是墨五公子本身在江湖中的势力就已经足够叶丞相得到那个他梦寐以求位置了!
这个逆子,这么好的本事居然藏着不说,真是形似了他那母亲!
等有一天这逆子落到了他的手中,看他还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最重要的是,断绝关系换来的矿山,里边也根本没有多少值钱的矿石!
其实这次的动乱,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一个,收服老虎为己用的好机会!
丞相不愧久经政坛,脑子不过转了转,很快就被他想出了一个计谋:“少瞳,你这样子也未免太不给爹面子了!”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墨五公子他,不是孤儿么?
刚才出来了一个便宜姐姐,怎么现在又突然多出了一个便宜爹?
倒是墨瞳这个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是淡定:“丞相或许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忘记了些重要事情。”
当日签订下的约定,根本不容许丞相反悔。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墨瞳从此与赤炎丞相府叶家在无关系。
而此后,叶少瞳此人再也不复存在。
楚韵兰看到丞相这般不要脸,有些不悦:“丞相怕是上了年纪昏了头,瞳瞳他根本没有父母。就算有,也是死了。”
楚韵兰这样说话,完全就是全盘否认了丞相之前所有的的言论。
就明摆着说,丞相之前的言论就是大夸其辞,胡言乱语,看到一点好处就像攀附,乱乱认亲戚!
毕竟魔教教主说出来的话,可是比丞相这一介书生在武林人心中来得更有信服力。
魔教教主,可是站在巅峰上鄙视众生的人。
魔教教主说的话,又岂会做假?
武林人一向最看不起趋炎附势之人,虽然他们心大,有时候略微呆愣,但也是有自己的主见。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弯弯绕绕,他们并非不懂,只是不想要去懂。
现在回想,怕是丞相看见了一点好处,想要借墨五公子的势力,才出此下策。
丞相府的大小姐这般没有教养,本来他们以为是叶大小姐自己不争气。
眼下看来,不过是被人养歪了。
想清楚这一层,众人看丞相的眼神也渐渐变得不怎么和善了。
丞相一向爱好脸面,这会子被人这般看着,除去老脸有些不好意思之外,更多的是愤恨。
少瞳这个孽子,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枉费他养了他这么多年!
继续呆在这里也收获不了什么好处,反而会显得更加丢脸。
不如现在迅速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少瞳就算他搭上了魔教教主这个靠山,这辈子还是别想摆脱他的掌控。
见丞相走了,群众也不继续聚集在一起,纷纷散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楚丝萝愣呼呼的,被这转折性的一幕给吓傻了。
墨瞳,不是姐夫吗?
怎么会变成墨五公子了?
听他们的语气,对墨五公子这个人可是十分崇拜呢!
楚韵兰垂眸看了看楚丝萝,低声问她:“将军呢?”
楚丝萝答:“去找姑娘您了。”
楚韵兰失笑:“我就在这边,他上哪里找的本座?”
“不知道。”
楚丝萝乖巧地摇头。
楚韵兰也不为难楚丝萝,领着迷魍还有墨瞳离开了擂台。
“怎么又来了?”
墨瞳把自己缩成影子:“来看看。”
楚韵兰素手微抬,把抱了一段路程的琴递给了墨瞳:“拿着。”
“哦。”
墨瞳手忙脚乱,但是却慎重地接过那珍贵的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其实楚韵兰今天带琴出来只是装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只是看着好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