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别闹。”池晓小心翼翼地抬脚从乱窜的狗子身上跨过去，“要是一会儿踩着你了，你又得哇哇乱叫。”

曾被池晓无意间踩过一脚的狗子心有余悸地缩了缩它的小爪子，跟在池晓屁股后头。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吃的？”

“过几天就是除夕，这些都是屯着过年期间吃的。免得到时候商家不开门，我们俩饿死在家里头。”

“我还是第一次过年！”狗子欢乐地甩着尾巴，对池晓说的过年期待不已。它说着去扒池晓的裤腿，“你要给我做好多好吃的才行呀！”

池晓低头看着狗子，脸上看不见任何对新年的期待。

除夕夜，狗子趴在沙发上盯着厨房看，池晓正在里面做饭。它竖着耳朵听到从邻居家里隐约传来的电视声与欢声笑语，再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屋子，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池晓似乎一点也不期待过年了。它跳下沙发，走到厨房外朝里面探着脑袋，对着面无表情翻炒着锅里的菜的池晓说：

“我们要不要把电视开了？”

“嗯？”池晓的视线从炒锅上移开，她看着狗子，问：“想看春晚？”

“你不想看吗？”狗子反问。

“不想。”池晓笃定地回答，顺便回头往锅里加了把盐。“你想看就自己去开电视。”

狗子自讨没趣地从厨房缩回脑袋，又跳回沙发上趴着。这一刻它觉得特别内疚，不管它话说的多么好听，做出什么样的补救，那都掩盖不了它做错事的事实。如果不是它跑上行车道导致车祸，也许池晓的年夜饭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池晓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手机的主人仿佛没听到一般。狗子连忙爬到餐桌上，衔住手机殷勤地给池晓送进厨房。池晓先是关掉灶台上的火，然后蹲下去从狗子嘴里拿过手机。她嫌弃地拿衣摆擦了擦上面沾着的唾沫，这才接起电话。

“喂，崔泽？”

“我想着晚点你和你家人应该会忙着拜年打电话，所以我先提前给你打过来，想和你说声新年快乐。”崔泽那头安静极了，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沉闷。

“谢谢。”池晓牵强地咧了咧嘴角，“新年快乐。”

“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你不在家吗？”崔泽注意到了同样安静的池晓那边，不由问。

“……”池晓握紧手机，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她看了眼安静地趴在她脚边的狗子，胡扯道：“嗯，我爸妈在外地做生意，回不来。外公外婆回老家过年了，他们要回去祭祖，我嫌麻烦没跟他们一起。”

“你自己一个人？”崔泽担心地问，“你真的没在家里受到苛待？”

池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打电话的狗子。她想到崔泽这会儿应该也是独自一人，不由自主地问：

“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跨年？我不介意多做一道年夜饭。”

只听电话那头的崔泽叹了一声气，又响起窸窸窣窣地穿外套的声音。“你等会儿，我现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