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侯老师，我想主修钢琴，辅修声乐。”崔泽边说边低头看了眼池晓。

侯均想了想，在座椅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问：

“你是以前学过钢琴？声乐也学过吗？有乐理基础吗？”

“钢琴和声乐都学过，乐理知识也有的。”

听完崔泽的话，侯均朝他招手，然后指着窗台前面的钢琴，示意他过去。

“去那边，你随便弹首曲子给我听听。”

崔泽走到钢琴前坐下，调整了一下椅子，想了想，弹了一首莫扎特的奏鸣曲。侯均在崔泽弹奏时默默在他背后点头，等他演奏结束也不做评价，反而提出新的要求：

“你再随便给我唱首歌。”

崔泽有点愣，他不自觉地朝池晓看去，池晓耸了耸肩，意思就是让他随意。崔泽只好又唱了一首歌。

“你刚刚唱的是韩语歌？”侯均听不懂歌词，直接问崔泽。

“是的，我没有会唱的中文歌。”崔泽回答。

“我讲实话，你的钢琴也好，唱歌也好，技巧上来说都很成熟。以你现在的实力直接去艺考都没问题了，就是得挑首中文歌学学。”侯均夸赞到，觉得总算来了个艺术生里的顶尖苗子。“你先去一旁坐着，待会儿给你和池晓拿套乐理题让你们做。”他说完，等崔泽在一旁坐下，又对着池晓招手。

池晓走过去，自觉开口：

“我主修声乐，辅修钢琴。”

侯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开玩笑道：

“怎么？不学吉他了？”

看来摔吉他这个坎在侯均这里是过不去了。池晓干巴巴地对侯均笑了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行吧，那你给我唱首歌。”

池晓咳了几声，想不出要唱什么，和侯均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开始唱。等她唱完，侯均和崔泽都看着她，崔泽还捧场地鼓了鼓掌。侯均挠了挠后脑勺，问：

“你这个年纪就开始喜欢爵士乐了？”

“好听。”池晓回答简洁。

“行，那你去钢琴那，我听听你钢琴弹的怎么样。”

池晓坐在钢琴前，依旧想不出来弹什么，干脆就弹了先前崔泽弹的奏鸣曲。

侯均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捡了两个宝，脸上都快笑出了褶子。

“你说你去年比赛怎么就选了吉他演奏呢？你这唱歌弹钢琴哪一个不比你那半吊子的吉他水平强出十万八千里？”侯均感到荒唐似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搞不懂池晓到底在想什么。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翻箱倒柜的打算找套乐理题拿给崔泽和池晓。池晓赶紧说：

“侯老师，别忙活找题了，我和崔泽都已经开始学四部和声了。”其实已经学完了，但这就不用说出来了。

侯均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崔泽跟着点了点头，这才罢休。

“行，你俩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基础专业课你俩估计也用不着了，直接给你们选了曲子让你们自己练习就行，但有什么比赛或者大师提高课我还是得通知你们。”侯均说着拿了个本子摊开在桌上，示意两人过来写电话号码。崔泽速度很快，写完就站在一边给池晓腾地方。池晓过去抓着笔，瞪着本子不知如何下笔。她自己没手机，家里的电话号码也早就不能用了。她抓耳挠腮地想了想，干脆在崔泽名字下面写上自己的，又对着崔泽的电话号码画了个箭头。

侯均拿过本子看了一眼，想到两个人看起来挺熟，也懒得说池晓些什么。挥挥手就要赶他们走。池晓双脚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她朝侯均伸出手，侯均不明所以。

“做什么？”

“侯老师，我和崔泽一个钢琴主修，一个钢琴辅修，你好歹给我们一把琴房钥匙啊！”

侯均不大情愿地从抽屉里翻出一片钥匙递给池晓，嘴里还不忘警告着：

“别弄丢了啊！”

“不会不会，侯老师再见。”池晓赶紧笑眯眯地和崔泽一起打完招呼，从办公室撤退。

出了办公室，池晓就把钥匙递给崔泽。崔泽握着钥匙感到疑惑：

“你不需要去琴房练琴吗？”

“初升高只看主修，甚至连专业考试都不会有。你明年就要去集训，你拿着练琴吧。”池晓解释道，“等我升上了高中，你那会儿就高三了，而且钢琴辅修只要专注一首曲子练习就好，到时候再给我吧。”

崔泽目不转睛地看着池晓，好半天还是没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蠢蠢欲动地伸手在她的头上作乱。池晓慌忙闪躲，听见崔泽用韩语说了句“真可爱”，她有些懵，对上崔泽的视线。崔泽说：

“我刚刚说谢谢。”

#我要是没听懂，估计就信了你的邪#

“下午放学一起去书店吗？”崔泽一边下楼一边问池晓，“我打算去看看，也许能找几本钢琴曲集。”

池晓不是很想去，但对上崔泽那张脸，实在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她想着陪他去书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又有点担心家里的狗子会饿肚子。

“我放学得先回家喂狗。”

“那我放学去接你。”

池晓：？？？

于是等到下午放学，池晓背着书包和蔺苏然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学楼时，崔泽已经站在那了，唐弥倒是没看见踪影。

“唐弥呢？”蔺苏然问。

“他和体育老师商量了一下转体育专业生的事情，今天下午就直接跟着校足球队去训练了。”崔泽说着对池晓摇了摇手里提的袋子，“我们年级没班会课，放学也比你们早，所以提前去给小狗买了吃的。你直接提回去就好，然后我们去书店。”

池晓见崔泽已经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也不反驳他，打算接过袋子却被崔泽躲开。崔泽也不解释，反而问蔺苏然要不要一起去书店。蔺苏然才不肯去，她一听唐弥在足球场训练，屁颠颠地背着书包就想往足球场跑，急匆匆地打了声招呼拔腿就跑远了。

“池晓！”

池晓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回头，看见卢亦青小跑着往这边来。卢亦青喊的是是池晓的名字，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崔泽。

“你们要出校门啊？一起走吗？”

“我不出校门，要回家。”池晓不是蔺苏然，也不是真正的青少年。她语气平和地回答卢亦青的问题。

“对哦，你家就在学校。”卢亦青装作恍然大悟，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又不甘心。“你这么早就回家了啊？”

“回家喂狗。”池晓回答地一本正经。

“啊，你家里养了狗啊！”卢亦青一听，觉得有机可趁，连忙来了劲。“那我也和你一起，我可喜欢狗了！”

池晓皱着眉打量着卢亦青，小姑娘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可就是脑袋里总爱想些有的没的，其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以为自己比谁都聪明。

“你还记得后天就是地理生物月考吗？”

卢亦青噎住了，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崔泽。可崔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根本不理她，反而因为池晓对于月考这件事的老调重弹笑出了声。他抬起手摸了摸池晓的后脑勺，做出一副催促的姿态，

“走吧，小狗应该饿了。”

“好好学习，复习加油。”池晓好心叮嘱了卢亦青一句，转头就领着崔泽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