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新作了一幅飞白,觉得徽柔应该会喜欢吧,便一刻也不想耽搁,步履匆匆就往徽柔那里过去了。
嘉庆子想要阻拦我,说我无召见不可入内,可是韵果儿还是带我进去了。
离得大老远,我就听见了徽柔 的笑声,那样美好夺人心。
可当我进去之时,看见徽柔正在和梁先生一起作画。
徽柔在一旁研磨,梁先生正在提笔勾勒着什么。
他们两个很入神,甚至都没有发现是我进来了。
待到梁先生反应过来,徽柔才抬头看了看我,她甚至都不愿意隐瞒和敷衍我,大大方方向我展示她有多喜欢梁先生。
梁先生很惶恐,只是低头不言语。
她看见我打扰了他们的兴致,开始怪我擅闯,我告罪之后,一步一步离开了。
第二日,我答应了母亲。
药。
我竟然任由她们对徽柔下了药。
当夜,我看着床榻上的徽柔,脸色绯红,神志不清的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一点一点褪去她的衣物,感受着她每一寸肌肤。
她醉的厉害,躺在那儿一直没有动弹。
我好像,永远失去她了。
……
再后来,她觉察出母亲算计她的事,闹的厉害。
她与母亲,不像婆媳,像是仇敌。
她看待我们的眼神还不如看待街巷角落里的烂肉。
她言语不敬,顶撞母亲,我不言语,因为我知道那不是她的错。
我也内疚那日那么对她。
我故意托辞有应酬,夜夜不归,想给她一个清净。
可是母亲怎么会看不出我的谎言呢?
她告诉我,她以前希望李家飞黄腾达,如今竟然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请梁先生赶紧离开公主身边。
我觉得我无用。
嘉祐五年,公主夜闯宫门,她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我。
这件事也受了不少言官的批判,他们责备官家,责备徽柔。
可这件事,终究是因为我们这段不幸的婚姻。
怪不得徽柔。
要怪,还是怪我吧。
是我没办法让她喜欢上我,我甚至没办法让她不讨厌我。
我能做到的,只有不让母亲再和她见面了。
这次事后,母亲送去了大哥那里奉养。
徽柔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公主阁。
出乎意料的是,官家竟然把梁先生调走了,远配西京洒扫班。
母亲的心愿达成了,徽柔身边没了梁先生,可是这下,母亲身边也没了我。
徽柔犯了狂疾,是不是痛苦,昏睡,日日念着怀吉的名字。
后来……她纵火烧了这里,她想把自己烧死。
梁先生回来了,我也庆幸梁先生回来了。
嘉祐七年,兄长替我上奏称“玮愚不足以承天恩乞赐离绝”请求和离,官家同意了。
此时的官家已经身体孱弱了,还在为徽柔的事忧心。
嘉佑八年,官家崩逝,我在外任职,只是听说官家临终之前希望徽柔和我能够承续皇家天恩,继续做夫妻。
治平四年,徽柔回来了,但我们也都默契的互不相见。
我只是知道,每逢节日,她都要剪些花胜,她还是那样,一点没变。
熙宁元年,我请了兄长第十一子墦为嗣。
……
赐名嗣徽。
徽者,柔也……
熙宁三年正月九日,兖国公主逝世。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