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会帮你把记忆找回来,让你不再难过。听着是多么贴心的一句话啊。司凤听着,忽然不再委屈了。委屈什么,魔煞星执着的始终是那个千年前的人而已,他们的位置始终不对等。
是啊,我没有记忆,就想让你看见现在的我,你有那些记忆,难道我就要让你忘掉吗?
这对我来说不公平,对你又何尝公平呢?
“也许感情里从来就没有公平二字吧。”金翅鸟没头没尾的说出一句,岔开话题:“离泽宫现在有两枚灵匙,我想,继轩辕和浮玉之后,恐怕就是离泽了。”
这话题转的很生硬,魔煞星本欲再说什么,又怕说多错多,只能先顺着司凤的思路走:“点睛谷的灵匙也在这儿?”
司凤已经平静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碗里的粥把事情讲了一遍,问道:“容谷主说我母亲的命现在和灵匙连在一起,灵匙在她就活着,若是把灵匙取出来,恐怕人就不行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魔煞星思量一下,摇了摇头。
如果魔煞星也没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其实容谷主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我父亲把母亲强留下来这么多年,谁知道她愿不愿意呢。”
“她愿意的。”魔煞星看着这眼角还有一点红的少年,轻声道:“再痛苦,她也是愿意的,有朝一日灵匙取出,等她苏醒的那一刻,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受再大的苦,遭再大的罪,也都值了。”
司凤呆呆的,看着魔煞星,忽然眼睛一闭,人就趴下了。
魔煞星吓了一大跳把人抱住,青青也尖叫着扑过来。
“没事……我没事……太困了,让我睡一会儿……”司凤神志一放松,人就困的不行,加上发热不适,让他恨不得直接深度睡眠。
魔煞星皱着眉把人安顿好交给青青照料着就出门找大宫主去了。
出了今日的事,大宫主不出所料的去静室看望皓凤夫人。
魔煞星出现的时候,大宫主正在给皓凤夫人剪指甲。
十几年的沉睡已经让伊人憔悴如斯,唯有起伏的胸口彰显出人还活着。
大宫主剪指甲的动作一顿,不悦道:“即便你是魔尊,有些地方也是不能进的!”
魔煞星细细打量皓凤夫人的眉眼,道:“司凤果然还是像母亲多些。大宫主用情至深,平日里看着司凤,就会想起夫人吧?也是为难了。”
大宫主避开这句话,放下指甲刀,回过身道:“我们出去说。”
两人来到外室,金色曼陀罗开的正盛,空气里都是荼靡香水,馥郁浓丽。
“司凤同魔尊说了?”
魔煞星点头,不甚在意的扎破手指,将指尖血滴在金色曼陀罗上,那花瞬间光华大盛,又长高了不少,结出几朵新的花骨朵。
有了魔尊血液的滋养,以前枯萎的只剩一捧的圣花如今长得都快顶破房顶了,枝叶繁茂,俨然成为一处有助于妖族修行的灵泉。
大宫主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巍峨的曼陀罗,嘲讽道:“我这儿子卖的可真值啊,谁也想不到一个人竟然能换的一族绵延安稳。”
魔煞星笑笑:“大宫主想太多,没有司凤,金翅鸟族本座也是要帮扶的,只是有司凤,让这事复杂一点而已。”他负着手,虽然态度闲适,周身天然带着上位者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本座于现在这个时代,知道的事情不多,本来也无心继续统领妖魔族,只是如今妖族式微,人族强大,虽然常言道强者生弱者死,但也没有弱者就要任由他人欺负的道理。”
魔煞星笑了一下:“这几日离泽宫不太平,弟子出门就被寻衅滋事折辱一番。你们金翅鸟尚且是群居,还如此受欺负,遑论其他修为低下的小妖了。”
大宫主听着魔煞星话里的意思,竟然有要重新集结妖魔族的意思,便试探道:“魔尊大人可是要给我们妖族出出气了?”
魔煞星耐人寻味的一笑,道:“出气?呵呵,你想的太容易了大宫主。”他浓眉一扬,灿若寒星的眼睛里竟然带着一些冷意:“本座与人族无甚瓜葛,好歹担着魔尊的称号,都说三界众生平等,那么千年前仙界欺我妖魔族,千年后人族也敢趴在我们头上,他们二族这么对我,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大宫主听在心里,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每个妖族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这一刻,大宫主才情真意切的对着魔煞星行礼道:“还请魔尊大人重新统领我妖族摆脱困境,不再受人欺凌!”
魔煞星看着瑰丽的金色曼陀罗,沉声道:“是时候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妖魔族的存在了。”
他下令道:“大宫主,明日起,你便随青青一起,把本座归来的消息放出去,让这天下的妖族不分种族,不分修为高低,一一登记造册,本座要看看,是谁在暗处用我同族的性命谋自己的事!”
榕城大学那些破法阵取因果盘的人和十几年前点睛谷抢灵匙的人,一定有关系。
魔煞星不能容忍有这样的隐患躲在暗处威胁着金翅鸟的安全,威胁着寥寥无几的妖族的安全。
司凤酣睡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魔煞星陪司凤半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的正入神,连司凤醒来都没发现。
焦黄色的光把他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分割出明暗两面,床头柜上放着的加湿器喷出的细小水雾挂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司凤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的满足。
在感情上他总是患得患失的,也许魔煞星说的对,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样的,只是心境不一样而已。
甭管是冲谁来的,反正他现在是我的。
司凤眨眨眼,被自己说服了,对中午自己又哭又发脾气的表现有点不堪回首。
他伸了一个懒腰,打呵欠。
“醒了?”魔煞星把书扣在被子上,去摸金翅鸟的头发。
司凤被摸的很舒服,被子里又暖和,睡了一觉烧退了,浑身懒洋洋的酸痛。他拽着魔煞星的衣角,往他身边又缩了缩,又闭上了眼睛。
“还睡?”魔煞星无奈笑道:“该醒醒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金翅鸟只窝着不肯吭声。
魔煞星由着司凤发懒,他知道这小东西一向自律的很,撒会娇就起来了,就拨弄着他的头发,喃喃道:“有点长了……”
司凤细软的头发盖住耳朵了。
头发扎的耳朵痒痒的。司凤又打了个呵欠坐起来,眼睛有点涩,他揉着眼睛不甚在意的说:“长就留起来吧,不想剪了,”他停顿一下,补了一句:“正好你喜欢长发。”
魔煞星被说的一愣,想起什么来,顿时有些窘迫的解释:“不是……那天只是忽然见到长发的你……情难自禁,”像是怕越解释越乱,魔尊有点慌:“千年了,头一次看见,有点错乱,……”
司凤忍不住笑道:“没关系,我懂,真的,只是一瞬间冲击太大了而已。”
魔煞星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懊恼道:“虽然武力上我是三界第一,感情上你我二人无异,我只想让你知道,那天我并不是因为你长发才……而是没想到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委屈你了司凤。”
司凤默默的抱住魔煞星的腰,余光一瞥,看到魔煞星看的书皮上的字,诧异道:“你竟然在看这个?能看懂吗?”
书皮上,赫然写着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几个大字。
堂堂魔尊竟然看哈利波特!
司凤内心诡异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魔煞星道:“能看懂啊,挺有意思的,你说这里面的巫师是不是妖族呢?”
司凤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不由得一愣。
“你看,书里说魔力是与生俱来的,能通过魔力来攻击或者防御,除了他们生下来就是人形,别的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魔煞星若有所思的说:“书里说巫师也被人类忌惮,正如我们被人类忌惮一样。”
司凤敏感的注意到魔煞星担忧的是什么,解释道:“别那么想,妖有好坏,人也有好坏的,我相信,善良的妖和人都是绝大部分的。”
魔煞星沉吟不语。
司凤坐起来,认真的说:“妖族虽然被欺压的厉害,但是绝大部分人类都不知道这些事的,他们也都充满善意的对待每一个人,小时候我在外面玩忘了时间,下大雨没有伞,是个阿婆撑伞把我送回来的……”
魔煞星温柔的摸摸金翅鸟的头,不说话。
司凤把他的手拉下来抓在手里,道:“我认识妖们,在这个环境里过的也很安稳,他们对现在的生活也很知足的,所以……别打破这种情景好吗?”
“司凤,不是我想要打破这种平静,”魔煞星平和的说:“而是这种平静就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以自己原本的形态好好的活着?只是因为种族不同,就要适应隐藏自己吗?那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你善良,也知道人族也有很多好人,但是现在已经有一部分的妖被人利用开始露出痕迹了,人间的驱魔司也开始注意到妖族的异状。现如今他们灵匙接连被盗,天界神器也开始现世,背后的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这个时候如果我退缩了,站在局外,那么不仅仅是妖族,人族也会有一场劫难。”
这些话也正是司凤担忧的。
“我已经让青青和你父亲去把我复生的消息放出去了,不出几日,躲在暗处的人必然露出痕迹来。”
“我们抓住那个人,”司凤缓缓道:“三界平等,所有人的命都是命,不能让人枉死。”
魔煞星点点头,缓缓的合上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