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离开

“未爷您来了。”阿朱微微颔首。

　　“嗯，怎么样？我不在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没有，大家都很勤恳的工作。对了，未爷，宁染星这事查得怎么样了？”

　　“她没有拿戒指，是她请的一个保洁阿姨拿了。”

　　“保洁阿姨？”

许未瞥了他一眼，她从不回答无用的问题。收回目光，走向会议室。

　　敲敲门

　　“谁？”

　　“是我，宋臣。”许未回答道

　　宋臣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未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许未慢慢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你跟宁染星很熟？”

指尖微微搭着桌子，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笔，双腿随意交替，紧盯着他。

　　宋臣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别提她，没什么关系。你知道的，未爷，从她害死伯母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跟她断了。”说完，宋臣突然反应过来，微微忐忑的望着她。

　　思绪倏然回到幼时，许未眯起眼睛，像只慵懒却紧盯着猎物的豺豹。

　　“爸爸，你怎么又在给妈妈打针啊？妈妈好疼好疼的。”许未眨巴着大眼睛，不解的望着许父。

　　许昌东面容微僵，和蔼地安抚着她：“阿未啊，妈妈呢生病了，如果爸爸不给她打针的话，妈妈会更难受的。”

　　“那为什么不是医生叔叔来给妈妈打针呢？”

　　“因为医生叔叔没有爸爸打得好啊。”

　　“哦，爸爸好厉害啊，比医生叔叔还厉害。”许未亮晶晶的眼里满满都是崇拜，亲了爸爸一口，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

　　“许未，出来玩啊，我要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宋臣对着窗户喊着。小时候的宋臣特别胖，身体很厚实，有一股蛮力，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怕他不敢跟他玩，只有许未一如平常地对待着他。

　　“好啊好啊。”许未从窗台下跳下来，穿好鞋，快速跑过去。

　　宋臣吸了吸鼻子，好半天才说道：“她叫宁染星，妈妈说这是我的媳妇。”

　　许未瞪大眼睛，惊讶道：“宋臣，你这么小就有媳妇了啊？”

　　“我妈妈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和她的妈妈说好了，当然是我媳妇啊，是不是？媳妇。”宋臣生怕许未不相信，问道。

　　突然被点名的宁染星有点懵逼，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哈哈哈，宋臣你这媳妇有点笨啊。”

　　宋臣和许未一起笑起来：“她就这样的，笨笨的。”

　　宁染星不明所以，小朋友嘛什么都要一样的。

　　于是我们的宁染星小朋友就一起笑了起来，结果许未跟宋臣两人大眼瞪小眼，笑得更加大声。

“你笑什么啊？”

宁染星眨巴了一下眼睛，嘴巴微微张开，眉头紧皱，似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回答：“不知道。”

许未有些惊讶，却忍不住笑，“不知道你还笑，真是可爱。”

“宁染星是吗？那我叫你星星吧，你会唱小星星吗？”许未端下身，附着她的肩膀，莞尔一笑。

　　宁染星呆呆地摇着头，咬着手指，口齿不清地问道：“什么是小兴兴？”

　　“就是一首歌啊，笨蛋。”宋臣看不下去。

　　“别解释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许未插口道，又继续说：“星星，去不去我家玩啊？我家可大了，还有很多玩具呢。”

　　“好。”

　　“你这会儿怎么就明白了？”

　　宋臣很欠揍地瞥了眼许未，眼神不屑，“这你都不懂，因为你说有玩具啊。”

　　许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宠溺地摸了摸宁染星的头：“没想到你还很贪玩嘛。”

　　“走吧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行行行，我看那人是你吧。”

　　“怎么是我呢，明明是星星。”

……

　　“星星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拿玩具。宋臣你看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宋臣左手拿着冰棍，右手打开电视，翘着二郎腿，好不快活。

　　见宋臣并没有管自己的意思，宁染星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下去了。目光无聊地到处转。

　　“那是什么？”宁染星在走廊尽头看到一束光，暖暖的橘黄色的特别吸引人。

不行，不能去，妈妈说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可是，真的好好看，万一那里住着精灵呢？动画片里都是这样的，还可以许愿呢。她也想看看精灵长什么样，自己真的好想要那个娃娃。宁染星陷入纠结，两个天使你追我赶，你拒绝她同意，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就这一次吧。

宁染星看着宋臣，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慢慢向后挪去。

哐当

宁染星愣在原地，僵硬地回头，胆颤心惊地望了一眼。好在，电视的声音很大，轰轰的，像一台大拖拉机。见宋臣并没有发现，调头就跑。

　　光越来越近，宁染星越来越紧张，突然听到一丝虚弱的低吟。她腿一哆嗦撞倒了门，脸朝地趴在地上。

　　“快起来，摔痛了吧。”床上的许母很关切地问。

　　宁染星傻愣愣地摇摇头，飞快站起来，躲在角落，手指不自然捏紧衣褶。

　　许母和蔼地笑了笑：“别怕，过来。”

　　尽管许母消瘦的脸在光下格外骇人，但宁染星还是慢慢走过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宁染星。”

　　“名字真好听，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许母道。

　　宁染星有些忐忑的说道：“许未姐姐带我到家里来玩的。”

　　“这样啊，那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四岁了。”

　　“真乖，阿姨请你吃糖好不好。”

　　“好呀好呀。”宁染星最喜欢吃糖了。

　　许母笑了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颗橘子味的糖，撕开糖纸递给她。

　　“甜吗？”

　　“好甜的。”宁染星满足地笑了笑，又些许疑惑地问：“阿姨，为什么你的糖放在枕头底下啊？”

　　“因为阿姨很苦，糖会让阿姨变甜哦。”

　　“那阿姨为什么会变苦呢？我妈妈说人是没有味道的。”

　　许母笑着说，“你妈妈骗你的，阿姨就很苦哦，你愿意帮阿姨变甜吗？”

　　宁染星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你帮阿姨把这个关掉吧。”许母指着床边的呼吸器。

　　“阿姨自己不会关吗？”

　　“对呀，阿姨不会关。阿姨现在很难受，你可以帮助阿姨吗？”

　　宁染星明白了过来，听了她的话，关掉了它。

许母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好像一朵雪花从眼尾坠落，慢慢绽放，就像它的主人，一生曲折破败。

阿未，对不起……

　　“宁染星，你在干什么？”许未冲进来，看着宁染星手上的呼吸器，大声叫道：“宁染星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妈妈？”

　　“啊？”宁染星不明所以。

　　许未趴在床边，用力摇着许母，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许未，怎么了？”闻声赶来的宋臣问道。

　　“宁染星害死了我妈妈。”

　　“不，是阿姨叫我这么做的。”

“怎么可能，我妈妈怎么可能叫你做这种事。”许未脸上满是泪水，眼里满是被冤枉的憋屈。

　　“让开。”

　　“哎，许未。”宋臣看着许未离去的背影，又继续对着宁染星说：“如果许未出了什么事，我们就绝交吧。哎，许未等等我。”焦急地跑出去

　　空旷的房间里就剩下宁染星自己一个人，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紧张，恐惧支配着自己，呜咽地哭了出来。

原本是一次快乐的三人友谊，可这段友谊只维持了不过几个小时。她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她小星星的女孩子啊。然而她却失去了，宁染星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昌东，不是我说你。郁香你提炼了这么久，还没提炼出来，要不放弃了吧？”许父的好友徐伟峰端着茶杯慢慢劝说道。

　　“放弃？怎么可能。要不是唐梅那玩意儿自己死了，我的郁香早就提炼出来了。”许昌东扯着嘴角，眼神嫌恶。随后又笑了出来：“死了唐梅没关系，反正她也没什么用处，我还有我的好女儿啊，许未还没提取过呢，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天天给她妈打针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哈，那你可得好好把握。要是提取出来，你可就在调香界一举成名啊。”

　　“哈哈哈哈，那我尽量努力吧。”

　　门外的许未捂住嘴巴，呆滞的慢慢走回去。

　　原来父亲打针是为了郁香

　　原来母亲是被父亲逼死的

　　原来自己只不过是父亲提取的郁香的工具

　　回到房间，许未把衣服、鞋子、裤子…从衣柜里全部拿出来丢进行李箱，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阿未，你干嘛去？”许昌东问道。

　　“我干嘛去？！我真的好傻。一直以为是宁染星害死了我妈，却没想到是你，我亲爱的爸爸。我做不到，做不到跟一个杀妻变态住在一起，还亲昵地叫他爸爸。”许未神情嘲讽，看着他。

　　许昌东突然慌了神：“你…都知道了。”

“呵，何止是知道啊，毕竟我也是父亲的郁香工具嘛。”说完，许未头也不回，拉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去。

　　“阿未，你哪去？”

　　“不用你管。”

　　“你没有钱怎么读大学。”

　　许未回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手有脚，你的钱我一分不要。这些年你养我的钱，我会还你。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父女关系。”

　　“阿未！”

两行清泪滑落，许未咬紧嘴巴，她不想哭，也绝不会哭！哪怕，这个世界再无所念之人。

　　许未决绝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路里，有那么一瞬间许昌东真的感觉到，自己这个女儿真的会如她所说，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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