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凰一回来就去了偏殿，偏殿往下，有一个小小的房间，四面密闭不见光，右侧开啦道门，平时不怎么用，就在门底下做了个小门，只容一只手伸进去，再多的，就什么也伸不进去了。彦佑就在这里，被关了半个月。璇玑宫本就清冷，偏殿就可以说是杳无人烟了。青凰推开门，走进去，刺眼的阳光让彦佑欣喜，彦佑从未像今天一样因为看见阳光而满足，眼睛却因为见阳光而不受控制的落下眼泪了。彦佑便伸手去擦。

　　青凰逆光而站，身后是阳光面前是彦佑。青凰朝彦佑招招手，彦佑虚着眼睛努力的辨认。青凰忽然失去了同他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了，“青蛇，这半个月，还好吗？”

　　“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蛇类皆喜阴冷潮湿，越是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地方，蛇越多，哦……还喜食鼠。本尊为你寻的地方，可是为你量身定制。是哪里本尊安排得不好吗？你住的还不错吧?”

　　彦佑也不辩解，只是一个的求青凰杀了他。彦佑是青蛇没错，可他修成人身多年，又承了蛇仙之位，过的自是快意自在。哪怕被贬下界，失了蛇仙的尊位，又在簌篱膝下长大，没受过什么欺负。簌篱虽然精神有些失常，好的时候也是温柔又慈祥的母亲，对彦佑也是舐犊情深。哪过得了这种日子，每日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子里，坐卧起居都在一处，没有一点点声音，静得让人发慌，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更不会有人声。只有每日晌午，会听见哒哒的脚步声，有人拉开那扇小门，伸手进来放一个布袋子，放完就走，绝不停留，也不和彦佑说话。那布袋子里，装的是一只老鼠，活的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彦佑哭喊，求救，但是那哭喊和求救声都被风散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听见，也没有人来找他，仿佛不知道他失踪了一样。彦佑本想化作真身，但是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封住了灵力和内丹，早就失去了幻化青蛇的能力。放进来的老鼠都是饿得皮包骨头的，只能靠彦佑凭着声音去抓，有时能抓住，便忍着恶心吃下去，有时候不能，便会被老鼠咬的一身伤。彦佑已经快崩溃了，但是他不敢自尽，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

　　“你忘了?本尊答应了润玉，饶你性命。你既愿意活着，那便好好活着吧。”青凰手一挥，手里出现了一盏琉璃灯，闪烁着莹莹蓝光，“传本尊令，青蛇彦佑，褫夺仙体，于璇玑宫囚禁千年，置无尽海域，渡尽一万冤魂，方得解脱，违逆者，不服令者，着，洗去凰族血脉，抹除宗谱，与彦佑同罪并罚。”青凰说完，那琉璃灯闪了一下，化作红光，以示令成。青凰手指一滑，双手结了个法阵，将琉璃灯收回去了。

　　“族长，你不杀他?”仙净在琉璃灯消失后的两个呼吸间，就出现在了青凰身边。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彦佑，有点疑惑，族长向来杀伐果决，几乎不刻意折磨人，何以彦佑如此特殊。

　　青凰笑了一下，“他自己用润玉生母的消息换自己活着，本尊不过是，承了他的意罢了。”

　　仙净哽了一下，趁青凰不注意朝彦佑竖了个大拇指。

　　“剑铸得如何了，可有消息传来。”

　　“不太好，扶桑神木属火，同那三千弱水无法相融。铸剑之事，一筹莫展。”

　　“愚蠢，什么都要本尊肱亲?那本尊要你们何用？”

　　仙净垂低了头，“我听闻，有人翻阅史册，发现一人，与族长同名，真身相同，连本命武器也……”

　　“你是说本尊的记忆，被人更改过。”

　　“仙净不敢。”

　　“无事，待润玉回天界，我就要闭关了，我近日也觉得心里不安，想是如此。”青凰说着走小房子里退出来，仙净走上前去把门锁住了。“你回去吧，好生照顾邝露。”

　　“锦觅，不同意与夜神大殿解除婚约。”仙净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青凰，青凰对润玉的态度是很奇怪的，向来不在意旁人的事情，却数次为润玉出头。婚约这种事，发生在旁人身上，青凰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仙净同邝露，青凰的态度也是，你觉得可以?那就定婚约吧，不合适就带上礼物和仙净去赔礼道歉。不会在做什么别的了。但是，对润玉的婚约未免过于关注了。仙净不能用自己的小命和前途来为了青凰和润玉的感情做试验。

　　“无妨，洛霖和太微都决定了解除婚约，凭她一人区区之力，能做什么?”青凰不以为意。

　　“洛霖有女万事足，已经同太微说重新定魂了，太微似乎还在犹豫。”

　　“荒唐，朝令夕改，何以为政。”青凰揉揉额角，叹息一声，“如此，便去会会锦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