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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爱的枷锁

(HP)格劳丽娅

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死,像一块沉重的黑色帷幕,骤然笼罩了霍格沃茨。欢庆的场地变成了哀悼的灵堂,喧嚣被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所取代。

走廊里,学生们红着眼圈,低声啜泣,尤其是赫奇帕奇们,他们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勇士,失去了一位温暖的朋友。

格劳丽娅被允许离开医疗翼,但庞弗雷夫人严令她“静养”。

她独自待在拉文克劳塔楼的寝室里,瑞妮和其他室友似乎不知该如何与她这个从迷宫惊变中幸存、却又明显不对劲的人相处,大多时候只是投来复杂的一瞥,便匆匆避开。

这种孤立,反而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但她无法真正平静。

左手疤痕不再剧烈灼痛,却持续传来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嗡鸣。那是两道黑暗烙印在愤怒平息后,转为更加持久、更加阴冷的关注。

汤姆的暴怒化作了无孔不入的监视,而主魂那边,则是一种更加庞大、更加贪婪的耐心等待,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需要重新驯服的宝物。

他们都“爱”她,以他们各自扭曲的方式。

汤姆的“爱”是窒息般的缠绕。

他的意识不再总是以清晰的指令出现,而是化作一种弥漫的背景音,渗透在她的思绪边缘。他不再提迷宫仪式,而是开始用一种带着受伤意味的、冰冷的语调,反复强调他们的“独一无二”与“命运相连”。

“你逃不掉的,丽娅,”他的低语如同毒蛇吐信,在她试图集中精神阅读时响起,“我们是一体的。你的反抗,只会让你更加痛苦。回到我身边,只有我能保护你,只有我理解你真正的价值。”

这爱是牢笼,是将她视为私有物不容许丝毫偏离的偏执。

而主魂的“爱”,则更加原始和恐怖。

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且他似乎因复活初期而力量未稳,但格劳丽娅偶尔能感觉到那道联结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炽热的占有欲和一种……仿佛看待自己失散多年、终于找回的肢体般的狂热。

这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在这双重黑暗关注的夹缝中,来自人间的、笨拙而真实的关怀,更显得珍贵而刺心。

斯内普的身影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她附近。

不是在魔药课上刻薄的刁难,而是在图书馆的角落,在她独自走在空旷走廊时,那黑袍翻滚的身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沉默地离去。

他从不主动交谈,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关切,有审视,有警告,还有一种……仿佛看到另一个即将坠入深渊之人的、沉重的无力感。

一次,在她从礼堂返回塔楼的路上,斯内普拦住了她,递给她一瓶新熬制的、品质远超课堂要求的安神魔药。

“喝掉。”

他的命令一如既往的简洁生硬,没有任何安慰的词汇,“如果你的大脑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就该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寻求……正确的引导。”

他刻意加重了“正确”二字,目光锐利地扫过她左手的衣袖。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警告她不要泄露秘密,或许也在隐晦地提示她可以向他求助。

但这关怀包裹在层层尖刺之中,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接过魔药,低声道谢。

他的爱,是沉默的守望与严厉的鞭策,同样让人感到压力重重。

最让她心绪难平的,是珍妮。

在魔咒课下课后,珍妮不顾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强行将格劳丽娅拉到了一个僻静的扫帚间。

“看着我,丽娅!”珍妮的声音带着哭腔,翠绿的眼睛肿得像桃子,显然为塞德里克哭过,但此刻却执拗地盯着她,“我知道你肯定看到了什么!塞德里克……他是不是……”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用力吸了吸鼻子,“你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那个样子……我害怕!我害怕你也会……”

她猛地抱住格劳丽娅,手臂箍得紧紧的,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不管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别推开我,求你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就像以前一样……”

珍妮的拥抱是温暖的,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是格劳丽娅几乎已经遗忘的感觉。

这份爱,纯粹、直接、充满力量,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它像一道强光,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也照见了她内心的狼狈与不堪。

格劳丽娅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回抱,也没有推开。

大脑封闭术在珍妮纯粹的情感冲击下微微动摇。她多想告诉珍妮一切,多想回到过去那些简单快乐的日子。但她不能。将珍妮拖入这潭浑水,只会害了她。

“我没事,珍妮。”

她最终只是干涩地重复着,轻轻挣脱了珍妮的怀抱,避开了那双充满担忧和泪水的眼睛,“只是……被吓到了。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看到珍妮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被浓浓的失望和受伤取代。那份纯粹的爱,她无法回应,只能辜负。

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室,格劳丽娅蜷缩在窗台上,望着窗外黑湖的墨色水面。

左手疤痕的嗡鸣,汤姆冰冷的低语,斯内普沉默的注视,珍妮受伤的眼神,还有塞德里克苍白的面容……所有这些“爱”的形式,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汤姆的爱是占有,主魂的爱是吞噬,斯内普的爱是沉重的责任,珍妮的爱是她无法承受的纯粹。

她像一个被困在爱的迷宫里的孩子,周围都是渴望拥抱她的手,却每一双都带着让她窒息的力道。

她渴望温暖,渴望自由,却发现自己被各种以“爱”为名的枷锁,牢牢禁锢在原地。

假期即将来临,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将会把她带回那个冰冷的塞尔温老宅,回到阿卡索无声的侍奉和更无所遁形的黑暗关注之下。

下一次,当黑暗再次降临,她还能逃到哪里?

这些“爱”,究竟哪一种是救赎,哪一种,才是真正致命的毒药?格劳丽娅将脸埋入膝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比黑暗更令人绝望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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