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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缘 6

红线缘(连载中)

06

魏无羡甩了甩马尾,道:"蓝湛,昨天走访得知,邪祟应为一女子冤魂所化,生前有执念未了,故而化为怨鬼作祟。那女子应当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或是商贾家的小姐,或是皇亲贵族家的格格、小姐。"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唉,也是为情所困的痴情人啊。"蓝忘机听他感叹,也道:"世间的痴情人又何止几个可数?若是情字简单,便不会有那么多苦情人了。"

 

晚间月光并不像往日皎洁。魏无羡走在长街上,道:"哇哦,这长街寂静,又昏暗,确实是个适合邪祟作乱的时间。"

蓝忘机不像他那么欢快,只道:"须得小心。"魏无羡赶忙道:"知晓知晓,蓝湛你再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蓝忘机不看他,道:"说得多有什么用,你总是不听。"

 

魏无羡尴尬地笑了笑,施展他的转移话题大法,道:"……别说我了,想想待会儿怎么对付邪祟吧。"蓝忘机道:"度化后,查冤的事先缓缓,你先回姑苏养身子,这里有我。"

魏无羡无奈地笑了笑,道:"害,蓝湛,我哪有那么金贵这点都忍不了。"蓝忘机见那人态度坚决,也不再言语。

 

两人在长街的上忽然停了脚步。魏无羡悄声无息地把手搭在了随便的剑柄上。剑柄冰凉,猛地一握,还真是凉透了。蓝忘机伸出手有意无意地护着魏无羡,淡声道:"出来。跟了我们一路了。"

魏无羡握住了蓝忘机的手指,慢慢把他的手往回推了些,道:"姑娘,你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也可说出来与我们听,若是有什么冤屈,我们也好为你平反。"

 

那女鬼才现了身。女鬼一身红衣,头发扎着一缕,其余皆披在肩侧,乍一看还真是长得不错的姑娘。

 

女鬼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动了手。蓝忘机的避尘并未出鞘,手中凝着一丝灵力。手指一收一放之间,灵力便朝这女鬼径直而去。

女鬼躲了一下,便不再动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女鬼已然收手,蓝忘机便也不动了。

 

魏无羡喃喃地道:"这姑娘看着也长得不错耶,这身手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怎么会为情所困?"

女鬼来到二人面前,道:"二位可是来查我的案子的?"魏无羡看着这女鬼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得道:"其实不然。我们只是求仙问道之人,前来除祟,并非查案。"

 

女鬼的神情更加没落了。魏无羡连忙道:"不过,姑娘若是有何放不下的执念,需要我们去完成的话,自然没有什么事。"

女鬼道:"我并非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只是……公子,您也明白,这情字,是世中最难的事情。不知有多少苦情人都栽在这了。"

 

魏无羡沉吟,道:"我知。那姑娘这情,怕是不简单吧。能跟我们说说吗?"女鬼道:"二位公子不会……给小女下套吧?"

魏无羡笑道:"自然不会。名门的仙家子弟绝不会言而无信。"女鬼点头,道:"公子莫要怪我。之前也有仙家的人要我说我的故事,结果待我过去,却是布好阵法的陷阱。小女已因此受了不少苦头。"

魏无羡望了望四周,道:"此处并不宜说这事儿,先回客栈,坐下慢慢说。"

 

魏无羡提起茶壶,给三人都倒了茶水,忽然想起还未问过女鬼的名字,便道:"姑娘,还不知你怎么称呼?"

女鬼捧过茶水,道:"我叫清瑜,姓何。"魏无羡递给蓝忘机一杯茶,道:"那好,清瑜姑娘,说说你的故事。"

 

清瑜道:"不知公子是否听过,何氏相府?"魏无羡点头,"是听过。"清瑜轻抿了口茶,道:"从前呀,有这样一个相府嫡出的二小姐,因为自小身子骨弱,天天泡在药里,在相府当中 待了几年都不得出门。"

清瑜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但临街有个男孩,每天都趴在墙头来逗她玩儿,惹她眼烦。"

 

"这二小姐每天就在墙下等着他,等着那个男孩儿来逗她玩儿。"

 

夏末仍是炎热,清瑜却早早披上了披风,在有阳光照着的地方等着那个男孩儿。

男孩儿今日不知怎么的晚了一些,清瑜等得有些不耐,闹起了小脾气。男孩儿笑着道:"小瑜儿,怎么了嘛?怎么不理我?"清瑜转过身不理他,道:"你今日晚了。"

男孩儿道:"小瑜儿,今日有点小事儿,来迟了。小瑜儿别生气,我给你带了礼物的!"

 

小男孩儿从怀中掏出一束花,道:"小瑜儿,花儿,喜不喜欢呐?"清瑜看了看男孩儿手中的花,道:"花儿?相府不缺这些。"

男孩儿挠了挠头,悄声道:"我晓得。但是这花儿是我们宫里开得最好的了。"清瑜挑了挑眉毛,道:"宫里?你到底什么人?"

男孩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能掩饰道:"不是,我没说'宫里',我说的是……家里,家里。"

 

清瑜看了看男孩儿手中的花儿,转了回去,慢慢走近。男孩儿从一把花中挑出一朵花瓣儿由粉红渐渐变淡的花儿,道:"哎,小瑜儿,你过来,哥哥把这个给你戴上。"

清瑜"切"道:"你是谁哥哥,我哥哥可是去学堂了。"

顿了顿,清瑜偏过头不看墙上笑得开心的男孩儿,道:"你给我别花儿我没意见,但是请你认知清你的身份。别一口一个'哥哥'。"

 

男孩儿道:"好。那你过来,我给你别啦!"清瑜凑近了些,道:"我不能时时戴着这花儿,可能过一会儿要取下来……"

清瑜话还没说完,男孩儿的眼神已经暗淡下去了。清瑜只得话锋一转,道:"我母亲不喜欢我戴花,怕我过敏。"

男孩儿又笑了,"真是,你本不对花粉过敏,都是你娘亲自己想的。你本没有的病,都被你娘给惯出来了。"

清瑜撇撇嘴,道:"那你当如何?我这身子骨有什么办法?"

 

男孩儿看着清瑜把花儿收下,笑嘻嘻地在墙头坐好,道:"小瑜儿,你既然把花收下了,我就说正事了。"

清瑜把花收好,藏得不让母亲看出来。并没有在意男孩儿严肃起来的语气,道:"你说吧,我听着呢。"男孩儿道:"清瑜,我没跟你开玩笑。"

清瑜第一次听见男孩儿唤她的闺名,也意识到男孩儿下面要说的话不像以往一样,"我也没当玩笑。你说。"

 

男孩儿道:"清瑜,我父王去世了,我作为嫡出长子,要回去奔丧然后继承王位。你我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现在都是……可以指婚的年纪。你愿意,嫁给我做王妃吗?"

男孩儿看见清瑜在犹豫,忙道:"不愿意也没关系的,你……"男孩儿话说到一半,清瑜打断他,小声道:"我愿意。"男孩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什么?清瑜你说什么?"

清瑜声音稍大了些,道:"我愿意!愿意等你,愿意做你的王妃!"

 

清瑜笑了笑,就像初次相见时的样子。甜美又不失优雅,看着让人着实喜欢。

 

清瑜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坐在他身边脸黑得赛锅底的蓝忘机,语气中含着失望,道:"可是寻欢,他再也没回来。"

清瑜没有泪水,流不出眼泪,但心口还是闷闷地痛着,她道:"在他走后,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着。他送给我的东西我一个都没丢,收得好好的。"

 

清瑜似乎有些哽咽,道:"可是我等到25岁他也没来。我父母那边也瞒不过了,他们硬是给我找了门婚事,把我嫁了过去。"

魏无羡给清瑜的茶杯中添了茶,道:"那是怎样一门婚事?姑娘可还满意?"清瑜似是回忆起什么痛苦似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道:"公子可别提了。我会死都是因为那户人家。"

 

清瑜顿了顿,惊惧之色浮在面上,道:"那户人家也是个修仙世家!我如何不惧修仙之人!"

清瑜喝了口茶,似乎是把心中的怒火都浇了下去,又恢复平静,道:"后来我们这里被攻伐了。我看了那面大旗,是寻欢国家的旗。"

清瑜捂了捂胸口,"魏公子,您知道吗?被心爱之人的国家踏平我所热爱的家乡的土地,心有多痛?"

 

魏无羡试着想了一下,所爱之人……嗯,蓝湛,应该算是吧?毕竟是老天给他配的。热爱的家乡……嗯,云梦。不过,蓝湛带着蓝氏弟子踏平云梦……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魏无羡不再强行想象那样的画面,只能想到若是如此,那必是无比心痛。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清瑜叹了口气,"公子可知那是什么年代?"魏无羡摇头,"确实不知。"清瑜道:"那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么半天,蓝忘机总算是开口了:"姑娘是……已经离世五十多年了?"清瑜点头,"是。公子定会疑惑我为何到现在才开始作祟,对吧?"

蓝忘机不答,充当是默认。

 

清瑜看着这两位公子坚决的模样,半点没有那家人的样子,便勉强回忆着不堪回首的过去,道:"那便是要从那日说起了。"

清瑜咬了咬牙,"公子,这仙家,也不知你们是否听过。"魏无羡道:"你请说,说了我们便能得知是否是我们知道的仙家了。"

清瑜满脸痛恨,道:"眉山虞氏家主之妻曾氏母家,凉淮曾氏。"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凉淮曾氏??"

清瑜点了点头,道:“是。说起来啊,这眉山虞氏之妻,还是我被强迫后生的孩子。”

那这事,还真是牵扯甚广啊,魏无羡心道,这还真得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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