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檀香,半开式的小型编织笼,清澈的溪泉晃晃悠悠淌过林旁崎岖蜿蜒的小径。
最后一点毛笔尖晕开的浅墨干涩,呼出一口气,小心撩起过长的臂袖,扭动僵硬的脖颈。
将长纸一圈圈卷起,塞入手侧迷你的木筒中,舌尖抵住牙齿发出一声脆鸣。
在单独一根横住挂钩锁的秋千之上点着头闭目养神,听见呼唤,天青羽毛的鸟儿抖动身躯,展翅盘旋而下。
精准停顿她骨骼分明的芊芊玉指。
上官婉儿轻抚它的脑袋,行至从檐上垂下的珠帘边,掀起一角。
红绳固于一边脚踝。
上官婉儿飞吧。
面朝光,刺目的虹毫无保留向着眸底倾泻,铺满成淅淅沥沥的朦胧树影。
武则天又在钻研书法?
开的琦艳的园圃,无不显示当今帝王的偏爱,独立的院落和占地极其可观的面积,甚至连河上她说喜爱的小亭如今也被囊括其中。
上官婉儿陛下。
低眉恭敬行礼,砚中一缕晶亮的水渍残留。
武则天这里只有你我在,不必行礼,起来吧。
袖口藏着一枚绿宝石嵌刻的簪,四顾一周,卸下威严,武则天比划着她精心挑选的颜色和她头发与整体穿搭的适配度。
上官婉儿……陛下还是少破费买些精巧的珠玉好,婉儿更喜笔墨和书籍。
无奈,翻找抽屉拿出桃木梳递出。
武则天偶尔特地打扮一下也无可厚非。
上官婉儿要出门么?
作装饰的竹筏配环绕的假山植被,岸边的柳昼夜总常青。
武则天微服私访。
凑近了咬耳朵,她眯起眼,无端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叹。
皇城下,无数的街坊巷弄层叠,白日的烛火不如漆黑夜幕时的那般浩瀚,却象征着国家的昌盛与生机。
不怀好意的蓄谋自暗处生根发芽。
余温渐冷的篝火,挑挑拣拣撵灭几簇藏匿的星火,在把百里玄策扒下去还是任由他糟蹋自己的腿之间权衡利弊。
猛地挽裤子控制力度一踹。
百里玄策啊!谁偷袭我!
在漫漫黄沙滚过一圈,一个鲤鱼打挺,嗞起小虎牙凶巴巴瞪大眼。
兰陵王别咋咋呼呼的,是我。
毫不犹豫一击重拳砸在他的脑袋上,抹刃背风尘,兰陵王站起身。
百里玄策是师父啊,我还以为有敌人呢。
伸个懒腰,磨磨蹭蹭握住勾链,百里玄策打着哈欠揉眼拍拍脸颊保持清醒。
兰陵王小子,之前捡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想找自己的哥哥?
时间长了,他锲而不舍粘的紧,他便随他给自己冠以“师父”的名号。
兰陵王我在长城守卫军里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身上挂着的东西和你宝贝的挂坠应当是一对的。
天穹有云,一望无际,碧蓝如洗。
他的情绪波动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大,突然笼罩的寂静差点儿让兰陵王觉得是不是他即将歇斯底里的呐喊。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百里玄策低下头,咬下唇一言不发。
五指攥拳。
气氛僵硬的可怕。
游走的圆环中央,盛放牡丹,他眉心一抹红,搭在肩膀的碎发无风自动。
守候明世隐身侧的弈星指尖执一黑子,皎白干净的目光如炬,灼灼审视于展开的棋盘幻影上的每一处。
一条狭长的裂缝从两人站定的位置向外蔓延,与空间本身强大的自我修复力作艰难的斗争。
明世隐卦象所示。
足尖点地,竟恍若搅动一汪接着一汪的涟漪,雨混冰凝聚的紫水晶狠砸下。
明世隐为天命不佑……愚者审判。
他皱着眉,“喀嚓”,一块儿透明玻璃似的硬物轰然炸裂,明世隐反手捞弈星入怀。
蝴蝶效应,逐渐扩大的可怖裂音好似近距离侧耳聆听列队的蚁群。
弈星的眼神一凝,一只不起眼的黑色爬虫自被撕成两边的混沌爬出。
夹紧黑棋的两指伸直,手往前探,关节下压,拇指抽回,食指发力,落棋。
但在那爬虫死亡的一霎那,一抹绿芒迸发,几乎所有的动作都不加思考,少年一把将保护自己的明世隐推开。
老夫子想不到,你们师徒感情和传闻中的尔虞我诈一点都不沾边。
老夫子但你师父最终会如何还有待评说,你要是被来上这么一下,九成活不了。
该出手他就会出手,身为稷下学院的院长,老夫子不可能没察觉院中的异样,谁让阅历稍多些的长辈行事总是不急不缓。
非必要不出手,老人家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样式简单的红拐杖,朝上抬高,右脚横踢,位置靠下的方柱破开空气,瞬间挡住那抹绿芒。
褪形的银针狠嵌入红木,只差一分便能将其戳穿。
金蝉蛊,虽不完整,但意欲何其歹毒,在长安,有这等医学基础与本事的人除去扁鹊……
星象紊乱,星途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