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7）

听见这个名字，程方虞脸颊不由现出薄红，却非因害羞，而是因为刚刚当着他的面议论两家婚事，如今被正主抓个正着，她莫名地觉着自己不够磊落。

殊不知，正是这番与方才大方坦荡截然不同的模样让对面的人起了几分戏弄之心。

陈子安程娘子怎的不说话，可是子安的名字有何不妥

程方虞抿了抿唇，她方才可未通姓名，仅凭她提了一嘴陈家这陈子安便押定了她的身份，倒是敏锐。

程方虞非也，不过是……此地逼狭，不是言谈的好地方

程方虞孤男寡女，若是让家母得知，怕是非要关几日禁闭不可

程方虞随意扯了两句，她在疆场之上也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应对艰难之时，陈子安不由轻笑。

陈子安可我方才听家母说，程家媖媖说要与我见一面，难不成是家母会错了意

程方虞没来由地感觉陈子安的话有些似有若无的暧昧，可她也懵得很，前夜才刚说的话，她家阿母便如此雷厉风行把话传给了陈家，她从未应对过男女之事，如今竟觉得有些逼仄。

可正因如此，程方虞反倒自如了许多，现出了些真面貌，美目流转间不由瞪了陈子安一下，幼时的记忆逐渐清晰。

程方虞陈小安，没想到长大了，你这掀弄人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变

听着对面人熟悉的称呼，陈子安的眉眼不由柔软了些，大手熟稔地揉了揉程方虞的头，直到将她的发丝揉乱了些方才停手。

陈子安看来阿虞当真是恼了我，幼时还说要嫁我，如今却是翻脸不认账，七拐八拐地搪塞于我

程方虞有些羞恼地拍开他的手，有些心虚。

程方虞还好意思说，我那时又不知嫁人为何意，若非你诓我，我怎会说

程方虞说就说了，还叫陈夫人听了去，然后便记到现在

看陈子安眉眼间似露出些低落之貌，程方虞又有些心软。

程方虞我恼这婚事并非是因为恼你，而是因为……

程方虞这些年我随军而行，后又随母上了战场，见惯了生死

程方虞弹指须臾间无论是什么都有可能化作虚无，所以我只是不想早早地便困于一方宅院

程方虞如阿母那般文武兼备，才华凛凛的女娘，嫁人后都要委曲求全，挣扎于名

程方虞我不过是想多挣几日自由的日子罢了

女子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闪烁着些许无奈和怅然，陈子安将其尽收眼底，很久之后他问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心甘情愿地在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里困守如此之久，他想，大抵就是此时。

陈子安好看的眉微微一动，心中没来由地浮起一丝躁动。

陈子安我陈家并无那么多规矩，而我也并非恪礼之人，你若……

陈子安我的意思是，即便你做了我陈家新妇，你依旧能做你想做之事

陈子安从来是有话便直接说了，除却戏弄人时爱绕几句弯子，旁的皆是坦荡，可其实此刻叫他自己也拿不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说爱慕，除却幼时，此刻当算初见，爱慕之语便太过草率轻浮，说怜惜，可程方虞本就并非需要他人可怜之人，怜惜之言又未免显得太过轻视于她。

可他何堪放话求此婚事，此时的他，也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只因想说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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