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拼上性命，为你所有

一缕晨光穿透树冠，拂上宇智波佐助的眼睫，他的眼睛未睁开，意识就先懊恼起来。自从哥哥死后，他从未放任自己睡得如此昏聩。揉揉眼角，他的手在放下时触到了一个物体。定睛看去，却是包裹在他的黑披风中只露出一个粉色脑袋的女人。

春野樱。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的大脑竭力回忆，却不容自己想起，但事实已摆在面前。

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坐在那里等着春野樱醒来。一个女孩向女人的蜕变展现在他眼前。

樱坐起来后，一开始也懵懂发愣，随后她反应过来，却不像一般女人那样羞涩得无地自容。她仿佛早料到这个结果。

春野樱佐助君，睡得好吗？

宇智波佐助我......

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无法和她冷静地对话。一个月前，他们还是任务搭档，虽然这个任务指示有卡卡西暗中撮合的嫌疑。时局变化完全出乎意料，这个新的关系该如何面对？

在他思考的时候，樱已经站起来了，披风掉在地上，她大大方方地去找自己的衣服。

春野樱其实，佐助君的想法，我大体能猜出来。你不用想太多的，我这次出来找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我不会给你的旅行添麻烦......

听着她悠悠的语调，他脑海里昨夜的记忆一点点重现出来。

宇智波佐助你中的毒......

春野樱已经没事了，多亏了佐助君。关于我们之间，我想到了种种可能性，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首先迈出这一步的竟是你。

她已经穿好衣服，站在树下冲他微笑。她在告诉他，她很开心。

宇智波佐助这一步......本来可以有其他办法，是我没及时想到。

春野樱在没有解毒剂的情况下，这是最快的办法。敌人就是冲着这一点攻击佐助君的。

他握紧了拳头。过去在鹰小队时期，也有敌人打算向香磷下相同的毒，结果被他拦下。为什么在樱身上就失算了？

宇智波佐助对不起......

即使低着头，也感受到对方直直的注视。这是从小到大，她最擅长而他最不擅长的事：直面情感，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害。

春野樱我知道，我愿意等你解开心结。在此之前，我们各自做自己的事就好......

她的话轻如一阵风，温柔而过，不想改变一花一草。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和以前并无区别。他继续浪迹天涯，一边勘察辉夜遗迹，一边赎罪红尘人情，她则随行左右，有时也离开他几日去寻珍稀草药。他们又遇到了几次敌袭，都是宇智波氏族早年欠下的仇恨债。每当这时，樱会先展示出卡卡西交付的卷轴，上面写有对宇智波氏的战后安排，把原来属于那些人的利益还给他们。如果他们还不能平息怨气，非要向佐助寻仇，那便看情况对抗。通常，他们的进攻是无效的，佐助和樱稍作配合，就轻舟已过万重山。不过最近这一次，有点变化。

佐助像往常一样从爆炸的浓烟里轻巧钻出，跳上安全的树枝。后面的樱却迟迟没跟上来。

他向后看，烟雾中露出了一抹粉色，她在对付最后一个敌人。可是打了一拳后，她没有接着一击，而是突然卸了力，弯下腰。

敌人可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数枚手里剑从不同方向围攻。佐助当即闪身上前，天照的火焰连人带剑一同送下了山沟。

樱感到佐助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不出几秒他们就远离战场，落到一处长满青苔的洞穴。

周围有明显的水声，她知道自己的疼痛也是流体的方式，从小腹的位置而出......问题严重，她急于开口解释，可是意识堵塞了最后的求生欲，不是为自己。

佐助看着樱在怀里昏迷。她的小脑袋失去了往日的生气，整个人在此刻如此脆弱，靠在他身上竟感受不到分量。

他尝试唤醒她无果，便解开她的披风。突然映入眼帘的一片暗红色，让他脑中一嗡。强迫自己眨眼，才看出那颜色的位置。

转头看樱冒着冷汗咬着唇的样子，他开启写轮眼检视她的伤处所在。他看出来在腹部下方，有一团发光的动态物体，正努力地吸收樱为数不多的查克拉。

他不是医疗忍者，即使知道了伤口，也无法用药。樱全身的查克拉都在向着那个地方集中，且流速越来越慢。对应位置的外衣上的濡湿也在加重。

他用完好的一只手稳住她的身子，把须佐之力附着在断臂上，很快变出义肢来。他也许不会更好的办法，但他知道怎么做最快。就像那一夜，他抛开横贯在两人之间的一切，做出的选择。

须佐的查克拉纯度比一般的要高很多，当它的量上升到临界点，甚至都能改变属性。佐助的手附在樱的小腹上，那光芒在淡紫色中泛出了一点绿。在佐助的世界里，像这样去救一个人，是不可思议的事。他认为，自己的内心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波澜，过往的种种恨、瞒、怒、悲，都随着旧秩序的崩塌而抛弃在岁月尘埃里，木叶带给他的美好也是属于过去，尽管他重新归顺，但他不会因为这些回忆停下脚步，他只是需要新的自我，木叶可以给他机会。以至于七班、同期的这些人，也都是制造这个机会的一部分。

他对他们无怨无喜，他以为自己对樱也是这样。

可眼前分明不是这样。

一路走来他与她产生的羁绊，经历过破碎，却从未破灭，而且这其中，并非只是她一厢情愿。直到今天，他才开始思考自己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掌心下，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律动，被他捕捉到了。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是一股强烈的感情抓住了他，在她的腹中，与他的须佐产生了共鸣。他继续把手附在她肚子上，一边把她搂得更紧了。

春野樱佐助君......？

细碎的声音从她的嘴里溢出，樱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时，他的查克拉从紫色变成了金黄。他没来得及抑制住惊叹声。

春野樱你，做了什么？

她稍稍立起身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宇智波佐助先别动。

义肢的光芒分成了细小的光点，接着须佐也消失了。

春野樱啊......我的肚子不疼了......

她感到身下也不再有流淌感。

春野樱可是，刚才的光是？

佐助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的脸上是一种混合着顿悟、思虑、紧张的表情。这样的佐助君，她很陌生。

宇智波佐助你受了内伤......

他像在说给自己听。

春野樱这我知道，可能是没有调整好查克拉......

宇智波佐助你的查克拉都用来保护一个东西了。

春野樱什么东西？

他看了她一阵，她才发觉自己还在他怀里，上一次这样亲密，还是——

宇智波佐助樱，你有拼上性命要守护的东西吗？

春野樱诶，怎么这样问？

宇智波佐助因为我失去了这样的东西，但现在又得到了。是你给我的。

一来二去，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心头一紧，她用恢复的体力迅速调用医疗忍术，检查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激动起来。

佐助趁这个功夫换下了她沾血的衣服，用自己的披风包裹住她的身子，又去取了干净的水。

她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佐助君。

大掌挑起她的下巴，用叶子盛着的温水送进了胃里。

春野樱谢谢......我居然笨到没发现......

宇智波佐助你知道了？

春野樱竟然是佐助君先知道的，这个孩子......对不起，早说了不给你添麻烦——

他拽着披风一角，连她一起拥入怀中。曾经以为很难跨越的距离，无数眼泪和话语也换不来的眷恋，因为这个奇妙的点醒，带给了他勇气。

他相信，不是他赋予了这孩子生命，而是这孩子给了他进入爱的领域的神识。他在樱的耳边喃喃自语。

宇智波佐助从今以后......

春野樱从今以后？

从今以后，拼上性命，为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