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呼呼一吹,树上的白花纷纷晃动摇曳,细小的绒毛空降伞从花中一涌飘散上升,随着风在阳光下闪烁飘泊,好像于艳阳天降下的绵绵白雪。
邵然闭了闭眼稳了下心神,衣衫一撩抬脚迈起步子站到被指定的地方,“丹公子是吗?我想请你救个人。”
一丝透明的阳光落在少年的眉间,珑起干净温雅的气息。
丹公子仔细盯着邵然的表情与眼神,左手的手肘抵在案面上,琥珀色瞳仁中透露出的是身为上位统治者该有的迫力与冷然。
邵然愣恍了一下,似乎在哪里也见过这样森然心悸的眼。
“你是第一个求我的时候,还敢这么傲气的。”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睛闪着如寒冰的光芒,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刃在寒夜中反射的月光,就这么淡漠地注视着站在对面的少年。
“那要不然该怎样?”邵然将视线从那些冷酷的刑具上一一扫过,“低三下四的事,我就对我爹做过。但如果——你真能救我要你救的人,你要怎样,我都可以。”
那丹公子却是对此不置一言,抬手将他旁边的晶白色瓷杯拿起,送到唇边啜了一口,低垂的视线始终落在杯内,半晌,略略抬眸,“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邵然一愕。
“年纪太轻,不感兴趣。滚。”最后一个字说得凌厉而冰冷,果决而不容置喙。
屋内骤然静了下来,邵然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与胸腔里跳动的声音。那男人又卷起了书看,表情一如方才,平静的无丝毫涟漪。
“骗人,我查探过的,你打过的人里最年轻的都有十二岁。”
“哦?”冷色的音调随着男人如刀刻般冷峻的脸抬起,他啪的一声扔了书在桌上,“说说,怎么查的?”
邵然睁了睁眼,他毕竟要求他去救师父,所以不能得罪,于是缄默着不说话。
“没规矩!”
语气乍然转厉,容色肃杀,散发着丝丝凉气,让人如堕隆冬。邵然为之一怔,下颚浅浅抬起一点弧度,对上大概比他大七八岁的男人。
他顿默道,“我知道你医术不错,但是我要你救的人伤得很厉害。”言及此低垂了眼帘,如蝶翅般的睫毛轻轻地掩盖了他眼中流转的情绪,声音显得黯淡,“你也不一定能救醒他。”
萧条清冷的稚言似乎并不让男人动容,他仍旧不为所动,“我不想同你废话。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耐心有限。”
“你就不能先替我去看看?如果你医不了,我保证不会来烦你。万一你能救,报酬,只要我给得起,我都能满足你。”
“我想我说的够明白的了。还是说,你听不懂人话?”男人眯起眼,“或者,要我将你打出去?你想清楚了,若我动手,能揭掉你一层皮。”
“只要你能帮我救人,就算要我命,我也无所谓。”
丹公子一愣,直到这会儿才正色地打量了眼少年,沉寂了片刻,指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了敲,倏然,将望着少年的眼移向了门口,几乎是在他看过去的同时,门就被掌力推开。
邵然下意识地将眼光扫了过去,紧接着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都没想过他爹会这么快找到这里。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口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所谓变数,就是发生在须臾之间不给人丝毫准备余地的。
音幻瞳孔里是不带一丝光泽的黑暗,一贯的没有表情,凝望着邵然。
“孽障,当真是什么地方都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