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叔叔,我做了糖水,你尝尝好不好?”虞桑远远就对着屋里的人甜甜出声。
霍启放下手中书籍,嘴角微勾起轻微弧度。刀削般的眉锋,俊美不凡,险些迷了她的眼睛。
好一个神仙公子!可惜她才7岁……
他无奈浅笑,抚上她的发,“你总会长大的。”
虞桑哂笑,尴尬不已,对着长辈花痴,竟被看穿了呢,真是晴天霹雳!
“是啊是啊,霍叔叔要不尝尝人家的手艺嘛?做得手都疼了呢。”
她举着洁白无瑕的小手,想讨得他的关注。哪里来的伤,红印都没有,说疼是假了些。偏偏有人吃这一套。
他似模似样地吹了口气,再挠了挠萝莉的小手心,一阵麻痒。虞桑险点将手抽回来,紧接着又被攥紧。
“倒是会害羞了,我很高兴……”
'桑桑,要快些长大啊…'
霍公子眼底深沉似压抑着浓烈的深情。
虞桑瞧得一阵慌乱?
霍叔这眼神似是将她当成小妻子般疼爱的??
肯定是她的错觉!
她还想问问他的朱砂痣呢!别给带偏了。
“霍叔?你是我爸妈的什么人?”
“嗯?”
“就是…正常来说,霍叔对我实在太好,我想若不是我父母旧识,就是上辈子你欠了我的呢!”
霍公子温柔一笑,“倒是给你猜中了。”
“啊?还真是啊?”虞桑有点淡淡的忧伤。
“或许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吧…”霍启忆往昔的模样,给你虞桑会心一击。
“不…不是我亲妈的有情人?”
脑门上迎来轻轻一敲,“想什么呢!”
公子好笑地看她一眼,真是爱瞎想!
“那不说了,嘻嘻,喝糖水哦。”
…
“好不好吃?”
萝莉眼睛乌溜溜,灵动有神,满脸的精灵之气,娇小玲珑,眸带狡黠,期待专注地望着霍启。
“不错。平时不见你请我吃一次。”霍公子带着幽怨的语气,听出来一股子委屈。
“霍叔朝我撒娇么?”虞桑眼珠子滴溜溜左右转动,不怀好意觑着他。
霍公子也觉出不对,这是下意识又忽略了她的真实年纪,他一阵尴尬。
“咳…咳咳!”
“那个,你母亲该找你了,回去吧!”
“霍叔不乖,居然赶人家走!”虞桑抿唇不看他。
“唔,那,要不我叫小瑾来陪你玩儿?”霍公子小心提议。
面对曾经桑钰,公子克制有礼,如今的她还未成长,他更是按捺自己躁动的心。
虞桑没理会霍公子的提议,哼哼唧唧走了。
公子颇神伤。
片刻后,一团移动的被子从门口蠕动而来。
霍启赶紧上前,小心掀了薄被。好险是轻薄的,这要是十斤的厚棉被,非压严实不可。
里头一团小人怀里摞着两个小枕头,长发乱糟糟的看着他。
霍公子好笑地觑着她。
“你七岁了,该回自己房间去睡。”
“今晚我就要睡在这里哦。”
“那…我去小瑾屋里挤挤。”
“你敢走,我就打地铺!”
有一回,小女孩独睡一室,夜里滚下了床,与地板亲密接触了一夜,第二日就发了烧。霍公子比任何人都着急,守了她两日。
说到打地铺,霍公子反应过来了。“那跟你母亲说一声,你歇在这里,好叫她不担心。”
“一会桑瑾会告诉我妈的啦?”她狡狤一笑,不知打什么主意。
霍公子打从心底没将她当成晚辈对待,凡事商量着来。别看她身体才七岁,她几乎能作他的主。
他点点头,允了她的无理取闹。
抱起萝莉去刷牙洗手洗脚…
桑瑾今日的作业完成从书房出来,预备洗洗睡。房门大敞,床上空空荡荡,被子枕头都没有了,一副被洗劫过的模样?
除了她,不作第二人想。他稍收拾了下,就去了祁家。虞芷玲正在厨房收拾虞桑的手尾。
“虞妈妈,桑桑歇在我那了。我在这里睡。”桑瑾熟悉地同虞芷玲打招呼。
“好,小瑾先去睡吧!”虞芷玲似是熟悉了这番情景。“唉,这孩子,送个糖水,人也送过去了。”
关心女儿成了虞芷玲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她将更多重心放在了家务与虞桑的身上。
…
虞司在幻境里进进出出,恍惚过去了几辈子。
看遍世间百态,尝尽酸甜苦楚。
他当过病弱乞儿,大冬天里被同伴拍醒,叫他赶紧要饭去,今日有富人家布施。
当过残兵,正赶上前线浴血奋战,他未来得及反应,一柄寒涔涔的枪头扎进了旁边一个小兵的腹部,倒刺勾出一地内脏。
唱过戏,在那个军阀割据的时代,他因体质柔弱似娇娘,被班主当作礼物送了出去。
做过赶考书生,科举落第又被诬陷偷盗,流放千里。
进过勾栏瓦舍,却不是富家子弟前去寻欢作乐。他成了里头有名的小倌倌儿。
总之命不好,兜兜转转全是悲剧落幕。
开始他不断寻找离开幻境的方法,始终不得其门。
然后,他逐渐忘记自己的一些事情。毕竟几百年了,记性再好也只怕会淡忘。
慢慢地,他开始怀疑以前世界的真实性,他记不清心中重逾生命的女子模样。
他开始疑惑会不会那只是他的黄粱一梦。他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又该往哪里去。
最终他在一处终年不见日光的地方歇了下来。
这里的人称此地为幽冥城。
里头有各式各样的奇人闲士,他发现人们很乐意交流。
人群来来往往经常用飘的,虞司因此成为此地极特殊的存在。
他不仅气息纯正,还用双腿走路。
这里的人从不吃饭,依旧生龙活虎。虞司自从进了这里再没有饥饿感。许久未进食,他已然忘记这回事儿。
城墙角窝着不少固定群众,听说是闲得慌,无事可干,聚众唠嗑。
虞司有事没事也停下脚步,听他们唠唠。
听一个白胡子老头说,他在此处呆了两千一百余年,再具体的,他也记不清了。时间一长,他失去了记录的兴致。反正时间多得用不完,闲着还没事干。
没啥需要特殊去记录的,渐渐就忘记了。至少不少于两千年。
问及老人从哪里来,他说他睡梦中四处游玩,游到此地便被吸引。再也离不开了。
“离不开…”
虞司没有这个烦恼,其他人看不见的那条来时路,他时刻都能看见,他也曾试图走出去,再回来,完全没有限制。
但是其他人看不见,众人只觉虞司被一团光晕围绕,晃得刺眼。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对这一说法,虞司并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一直都知道他在此地是不同的。
这里的人都很闲,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睡一觉可能长达几年,那还是短的。
他们惯玩的游戏就是将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射穿对方的肚皮算得分。
这种游戏,虞司通常只看看,不参与。他怕这一玩,还把自己玩死了。
虽然活着不知道干什么,但好歹活着。
无病无灾,还天天看戏,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这里长得最年轻的就是他了,大多都是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他想试试看,他能不能活那么长久。
时光荏苒,一晃,他已经在幽冥城待了900年。
有一日,他跟往常一般,前去听城墙角的群众唠嗑。
发现最开始说故事的老头,不见了。
一询问,那人唉声叹气。
“你来晚啦!”
“老李头一早消散了。”
“什么意思?”
虞司一脸茫然。
“就是没了,彻底消失了!”
虞司怔愣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