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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蒿丛中的日本兵

巡山人说灵异

三爷巡山巡的年头长了,灵异事件见过不少,我十七八岁时,正是对鬼怪充满好奇的年龄,常常缠着三爷给我讲鬼故事,三爷也不吝啬,常常一讲就是半夜,他讲的故事大多和巡山有关,间或也讲一些,他从别人哪里听来的鬼故事给我听,今天闲来无事,我就捡两个印象深刻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1

盘子岭坐落在我们村西,大西沟西北方向,山势低矮平坦,两边都是崇山峻岭,盘子岭由无数个小山头组成,每座山头都平坦开阔,从高处看去,就好像是无数个小盘子散落在群山间,盘子岭的名字,大概就是从此而来。

听三爷讲,有次他带着巡山队巡到盘子岭时,天**然间暗了下来,刚才还晴朗的天空,霎时间被一片阴云笼罩,三爷蹲在地上,拔了几颗小草,看着都要渗出水来的草根,三爷大惊,忙带着巡山队,急急向附近一个山上的落脚点赶去,经常与大山打交道的人,判断有没有雨,一般不看天,而是看草根,草根越湿,就证明雨越大,三爷见草根都要渗出水来,判断这场雨小不了。

盘子岭地势低矮,一下暴雨,周边的山水都会汇聚到盘子岭,势必形成山洪,到那个时候,三爷他们就麻烦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所以三爷才会那么着急,带着队员急急向落脚点赶去。

三爷说的那个落脚点,在盘子岭附近一座高山的半山腰,是附近唯一的一个落脚点,但是要从盘子岭到达那个落脚点,必须要经过一片臭蒿地,听三爷将,这片臭蒿地非常邪乎,是抗日时期,遗留的一个战场,当时中日双方在这里大战两天两夜,也没分出个胜负,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双方同时撤退,只留下一地尸体,暴尸荒野,任野兽啃咬。

从那之后,这片臭蒿地就成了村民们的禁区,经常大白天的就传出厮杀的声音,好像逝去的双方生灵,还在不断交战,誓要分出个胜负。

这块臭蒿地平时连飞鸟都很少见,听三爷将,不管什么鸟类,飞的多高,只要飞到这片臭蒿地的中心位置,就会莫名其妙的转圈,最后力竭而死,三爷也知道这片地界邪乎,但是眼看暴雨就要袭来,为了不被山洪困住,他只好铤而走险,带着巡山队,从臭蒿地的边缘地带绕过去,因为这是最近的一条路,其他的路少说也要半日才能到达那个落脚点。

等三爷他们到达臭蒿地的时候,天空已经阴沉的要滴下水,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远处好似隐隐约约传来厮杀声,再加上臭蒿地那边传出的阵阵腥臭味,众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前进的脚步莫名慢了下来。

三爷到了这里,心里也直发毛,忙举起猎枪,冲着天空,砰砰放了几枪,嘴里大喝几声,便带头向臭蒿丛中冲进,众人别无选择,一个个咬紧牙关,跟在三爷身后向臭蒿丛走进。

当走了十分钟之后,三爷发现了不对劲,他总感觉周边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看,三爷当过兵,反侦察意识很强,发现不对劲之后,三爷便放慢脚步,仔细的观察着周边环境。这一慢下来,三爷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巡山队周围的臭蒿,时不时发出一阵轻微的抖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包围而来,三爷刚要通知巡山队小心的时候,前方突然窜出一队日本兵,嘴里叽里呱啦的乱吼着,向巡山队这边走来,三爷知道这是碰到了脏东西,忙吩咐巡山队员向旁边的臭蒿丛躲去,这队日本兵好像根本没看到三爷他们,还是自顾自的走着。

当走到三爷他们刚才的位置时,一声振奋人心的冲锋号传来,无数个穿着军装的中国军人,从四面八方一跃而起,手中握着大刀,向这队鬼子冲去,鬼子被打个措手不及,嘴中怪叫着向后面退去,不一会功夫双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暴雨,所幸此时离落脚点只剩下十几里的路程,三爷他们冒着暴雨,一路急赶,终于在半小时之后到达了落脚点。

2

这事,三爷是听二胖讲的。二胖有一次去邻村做木工,因为活比较急,二胖怕误了主家的事,便起了个大早,天还不明,就蹬着二八大梁向邻村赶去,当时去别人家做工,主家只出工钱,中午并不管饭,所以二胖身上带了些窝窝头,打算留着中午吃。

当二胖走到村外一片土崖子时,突然看到土崖子前,蹲着几个小孩,背对着他在吃着什么东西,二胖以为这些小孩嘴馋,偷了东西,怕被家人发现,才大早上的躲在这里吃,便没在意,瞅了两眼后,蹬着车子就向前赶去。

因为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小孩身上,二胖一个不留神,自行车前轱辘轧在一块大石头上,车子瞬间失去平衡,向旁边倒去,这一倒,挂在车把上的窝窝头,也全部滚落出来,那些蹲在土崖子下的小孩,听到声响,向二胖这边看来,当看到地上的干粮之后,两眼放着绿光,听二胖后来形容,那眼神,比饿急了的狼还可怕,这些小孩见到窝窝头,嘴里嘶吼着,一哄而上,将地上的窝窝头一抢而光。

听二胖后来回忆,它们个个脖子细长,腹胀如鼓,全身上下除了肚子没有一点肉,因为脖子又细又长,倒显得头部巨大无比,极不协调,就好像一颗大皮球,插在一根竹竿上,说不出的怪异。

这些小孩刚才蹲的地方,地上被扣出一个大坑,再看着这些小孩满嘴黑泥,二胖怪叫一声,二八大梁也顾不得骑,连滚带爬的向村子里跑去。

二胖常听村子里的老人讲鬼吃泥的故事,看到这些小孩满嘴黑泥,哪里能不怕?

二胖刚跑了没两步,就感觉自己的双腿移动不得,似是被什么东西搂住,脖颈子后面嗖嗖直冒凉气,二胖见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与此同时裤腿一湿,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蜿蜒而下。

说来也怪,二胖这裤裆一湿,顿时感觉双腿一松,竟然又能移动,二胖心下大喜,怪叫着向村子里走去,就在即将走到村口的时候,二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二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村口的大枣树下,口中皱皱巴巴的,好似糊了一层东西,肚子也鼓胀的难受,好似吃了两大桶干饭一般。

二胖用眼睛扫视一圈,只见身边围着一大圈村民,都正用关切的目光瞅着他。

后来二胖听村民讲,等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正趴在地上不断的往肚子里塞黑泥,众人怎么拉都拉不开,这还不算,二胖一边吃,还不断的向周围村民讨要吃食,只不过二胖发出的声音,却是小孩稚嫩的嗓音,周围村民一看这,知道二胖是冲撞了脏东西,便急急去村西请李奶奶。

李奶奶是村子里的神婆,五十岁上发了一场高烧,不知道咋回事,就出了仙,平时村民收惊,问事全去找她。

李奶奶到了之后,看了一眼二胖,念念叨叨了几句,侧耳听了一会,就说二胖这是冲撞了土崖子下的饿死鬼,饿死鬼吃了二胖的干粮,尝到了甜头,便缠上了二胖,想从二胖身上讨点好处。

李奶奶说完之后,眉头紧皱,说这事不好办,这次缠着二胖的不止一只饿死鬼,说想要送走,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在天亮之前,去寻来五色土,纸人纸马和一只老母鸡,最好多找点纸钱,有多少找多少,才能将这群饿死鬼全部送走。

这纸人纸马纸钱和老母鸡倒好寻,可是五色土就难了,不过当时民风淳朴,村民个个热心肠,听完李奶奶的吩咐,也不嫌麻烦,各自急急离去,做纸扎的做纸扎,抓老母鸡的抓老母鸡,挖土的挖土,分工明确,不到半个小时,竟然将这些东西都寻全。

李奶奶见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便用五色土向西方铺了一条路,而后伸出右手,一把掐住了二胖的中指,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这群小孩死的苦,可毕竟人鬼殊途,今天我送你们点盘缠,早点上黄泉路吧。

这时候二胖开口说话了,我们才不走,窝窝头太好吃了,我们还没吃够,啥时候吃够啥时候才走。

李奶奶怪笑一声,语气突然变得尖锐干硬起来,你们若识相,便踏上五色土,我用纸人纸马引你们入地府,在多给你们烧点盘缠,让你们在地府打点用,如若不从,哼哼。李奶奶冷哼一声,掐着二胖的手指突然发力,二胖中指被掐,显然很痛苦,全身抖如筛糠。

二胖抖了一会,似是怕了,声音软软的对李奶奶说道,我们还想再吃一顿窝窝头,吃了就走,行吗?说完,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奶奶。

李奶奶见饿死鬼服了软,开口说道,一会我会将窝窝头连同纸钱纸马,一并烧在五色土上,你们吃完就走吧。

李奶奶说完,便让村民去取了窝窝头,与纸钱纸马一并在五色土上点燃。火苗刚起,二胖身旁平地起了几股旋风,盘旋着向火堆冲去,火借风势,不一会就燃烧一尽,接着二胖全身一软,瘫在地上。

二胖瘫在地上之后,李奶奶让众人将他拖到一旁的枣树下,并吩咐众人待会熬点热姜汤,给二胖灌下,之后他就会醒来。

做完这一切,李奶奶叹了一口气,对周围的村民说道,这些娃也够可怜的,生下来就赶上饥荒,窝窝头都没吃饱过,最后活活吃土被撑死,说完李奶奶好似想起了什么,眼角似有泪水滑落,颤颤巍巍的转身向远方走去。

听二胖说,自从那次之后,他差不多一个星期,没吃下过东西,全靠稀粥硬撑着才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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