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宠物

艾米丽动动嘴唇，却对伊索的问题避而不谈，只是将人推往病房的方向：“刚才我看德拉索恩斯先生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你可别让他久等了。”

“艾米丽！”

“伊索……”艾米丽停下动作，“如果在我和特蕾西之间选择一个人活下去，你会选谁？我，对吧。可是我想让特蕾西活着。”

“当初不回去，就是因为我怕了，我害怕死亡，我不想落的那个血族那样的下场，所以我没回去找艾玛，可是她找到我了，这大概就是命运，伊索你不用为此感到任何不安，特蕾西本就是因为才会昏迷不醒，既然她现在苏醒了，那里不要因为我让她再次沉睡。”

“而且，我也不一定死。”

伊索皱眉，总感觉她说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所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约定？”

将魔典归还于伊索手中，艾米丽将几缕碎发撩到耳后，神秘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憔悴：“你就当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吧，不要再问了。”

沉默片刻，伊索到底还是如同方面不追问艾米丽得到药剂过程那般，也不再追问她和艾玛到底做了什么约定，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有需要可以说，反正我们一直都在。”

“好。”

病房内应该算得上和谐，艾玛被约瑟夫看着做不了什么，见到此情况的薇拉也知道这间病房里多了个她看不到的东西，但碍于中午的休息时间马上要结束了，看到伊索和艾米丽进来时急匆匆的将特蕾西拜托给他们后便前往拍摄场地。

护士清理完呕吐物后就离开了，特蕾西缩到病床的最里面一脸警惕的盯着笑嘻嘻的艾玛，叹口气，让艾米丽将艾玛把人带走，伊索走到床边坐下：“说说吧，你怎么被她伤到的？”

作了十八年的无神主义者，特蕾西对于自己差点被一只幽灵弄死的事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听到伊索的提问后一脸警惕，但想到这人要是想自己死，她好像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干脆放弃挣扎：“我本来以为只是小感冒，但是咳的太严重了，薇拉姐就要带我来医院看看，正好遇上黛儿医生，我当时烧的有些神志不清，隐隐约约看到有个女孩子趴在黛儿医生背上，就随口问了一下，接下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应该就是艾玛不想让自己暴露，所以才取了特蕾西一半的魂。

伊索微愣，将自己的这个想法推翻。

不，如果是不想让自己暴露，那让特蕾西直接一直昏迷下去就可以了，没必要取魂，艾玛想要的，就是把艾米丽彻底圈在自己身边。

脑壳疼。

想揉揉特蕾西的脑袋让她安心，却被对方躲开，伊索干脆身体前倾照着她的头发一顿乱薅：“没事了，薇拉最近忙，你就交给我照顾了。”

特蕾西捂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怨怼的看着伊索：“得了吧，薇拉姐可是和我说过，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给你请个保姆。”

“你说要照顾我。”

“保姆。”

“……”

争论无效，特蕾西干脆缩到被子里，想了想还是有些后怕：“医院里是不是有很多幽灵啊？”

“既然你没有看见，那就是没有了。”知道伊索要使坏，约瑟夫先上前一步截下他的话，“安心休息吧，刚才薇拉发来信息说你之前住在她那里，她最近忙，就先搬去我们那，虽然冷清了些，但你也能有独立的房间去做自己的研究，怎么弄都行。”

最后那句话无疑是最好的安慰，特蕾西松了口气，闭上眼休息了片刻后便沉沉睡去。

一时间病房中除了窗外传来的风雪声外，安静的有些不可思议，伊索发了一会儿愣，抬头对上约瑟夫的视线：“我有点饿了。”

午饭时间已过，但伊索还没进食，会感到饥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约瑟夫不作他想，拿着手机就下楼买饭，走到楼下才想起来伊索最近挑事的很，而他们已经回到欧蒂，先前那和他口味的饺子这里是没有的，便又转身回去，却在病房前听到了伊索打电话的声音：“……既然我有方法解决，就不用麻烦别人了……这谁又说的准……你知道的，我一向对于生与死没什么特别的执念……”

之后的内容约瑟夫没听下去，可那隐隐约约的一声“他算不得我什么人”却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约瑟夫知道的，伊索·卡尔的生命中只有四个人：奈布·萨贝达，薇拉·奈尔，玛尔塔·贝塔菲尔，艾米丽·黛儿。

也许之前还有他的父亲。

这本没有什么，毕竟人类的一生也只有短短几十年，这对于拥有永恒生命的血族而言，如果非得给他们的存在做一个定义，那只会是宠物，也只能是宠物。

只要他们不接受初拥，那就只能是宠物。

但约瑟夫一直以为伊索会成为背负卡尔家族诅咒的最后一个人，他每天做着自己的死亡倒计时只是想看看自己还能以“人类”的身份活多久。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那个人只拿自己当做一个倒计时牌——也许还有终究会离开的保姆——来相处，约瑟夫所以为的“他已经对我敞开心扉”的错觉，是伊索·卡尔对于所有“可以相处，但不会深交”的人的态度。

这是约瑟夫一直在回避的，但也是最让人无奈的事实。

想起曾经在杰克剧组中的对话，那个人类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等哪天你把我当做自己人了我再把你当做自己人”之类的吧……

约瑟夫记不清了。

“嘿，先生，你的食物，再不接过去就要凉了。”

约瑟夫回神，本因道歉的言语最终转化为一声不轻不重的“嗯”，有些没有礼貌，但他却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细节，只是硬邦邦的让老板再做一份食物并付了两份的钱后离开。

特蕾西因为有薇拉的特别关照，所以病房是最好的一间，那是顶楼，就算是坐电梯也需要较长时间，这时间刚好给了约瑟夫调节面部表情的机会。

再次站在病房门口，约瑟夫做了个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