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横滨的天空中总是飘着团淡淡的云，乘着风在那片蔚蓝里荡来荡去。

芥川龙之介有时候就觉着那云是飘在自己头上的，跟自己的那种，自己走到哪里那朵云都顶在自己头上。

那云整天的都没变过，永远都是那种白里透蓝的颜色，维持着奇奇怪怪说不上来的形状。

平平无奇到令人厌烦。

他最开始一直积极接受上头来的委托，不管是他的还是不归他管的，他总是想要插一手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森鸥外和中原中也总是调侃他为了太宰治万死不辞。

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果这条命他太宰治想要，随时拿走都可以。他想要的，不过是太宰治的认可罢了。

现如今横滨的异能者都龟缩起来了，目前还在外面张扬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废物。他出委托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刚从敌人身边过去，罗生门就能把他捅个对穿。

倒不如说是浪费他的时间。

几乎每次走在横滨街上，两侧都是来往不断的行人，似乎是不休息一样，每日不停歇。

芥川龙之介对这种熙攘的场景算不上喜欢，只能说是偶尔混在里面心里会安踏些。可是时间长了，热闹也就成了聒噪。行人的脚步声，喘息声，低声细语的在耳朵里变成了晴天霹雳。

两侧的店铺都是往日里熟悉的样子，偶然发现有几家换了新店主，也不过是瞟了一眼，激不起什么兴致。

踩着阶梯一步步走到家门前，钥匙插在锁孔里，腕部转动传出咔哒的声响。芥川龙之介推开门，傍晚时分没有足够的光线透进来，屋子里昏暗一片。

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节约电源而没有一点光源的房间显不出一个家应有的人情味，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只是个酒店的住客。

他心里那种空洞的感觉一瞬间被挖掘出来，血淋淋地裸露外在外面。

房间里响起有人走动的声音，裸足踩在地面上的声响逐渐接近他，芥川龙之介目光直视声音传来的地方。

“回来了啊。”中岛敦抬起手揉着眼角，放下后那里已经泛起了一片红。他似乎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把视线放在芥川龙之介的脸颊上。

他虚挽住芥川龙之介的手臂，引着他往餐桌那边走。

中岛敦帮他拉开椅子，手按在他的肩上让他坐在上面，转身从厨房端出一碗红豆沙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柄银勺搭在碗边，中岛敦就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看着他。

芥川龙之介捏起银勺，中岛敦看了他一会，开口道：“今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出门买东西，看到天上飘着一朵长得很奇怪的云。我总觉得它看着眼熟。”

“还有啊，常去的那家店旁边原本是个小餐馆，做的咖喱饭还挺好吃，太宰先生还称赞过。今天去看着倒是换了个店主，不知道味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说着，又有些犯困了，把头埋在双臂上，脸颊侧对着芥川龙之介，继续说着：“我今天接了个委托，要解决一个异能者。我原本以为是个挺简单的事情，没想到那人会变成动物，让我找了好久……”

芥川龙之介起身支住他的头，罗生门从身后冒出来缠上他的腰肢，中岛敦悬空而起，他眯着眼睛看看芥川龙之介，又睡过去了。

睡梦里的中岛敦不老实地伸出手抓住芥川龙之介的衣角，逼得他不得不坐在床边。他的目光缓缓划过中岛敦脸庞上的每一个细节，心里那块空荡到发凉的空隙生出一个小块。一点一点生长开来，堵住了那块空隙。

芥川龙之介拨开垂在中岛敦嘴边的一缕发丝，在他的额角落下一个吻。

这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