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气之下,钟心怡拿了两块钱直接甩在柜台上,扭头就走了。
天阴沉沉的,像极了此刻钟心怡的脸。
她目无表情地抱着孩子走着,只是走着。
从家到小卖铺,十来分钟的路,她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长,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
还没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早上晾的黄豆洒了一地,屋内一地的呕吐物。童建林倘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咕哝着。儿子在一旁不停地为他擦身。他还没吃午饭呢?
钟心怡心中怒火腾起,放下丽月,抄起枕头对着童建林一顿猛砸,她甚至有种恨不能砸死他的感觉。
钟心怡喝,让你喝!
打砸声惊动了隔壁李婶。她连忙赶过来拦住了钟心怡。
她告诉她,他今天早上去镇上买东西,自行车被偷了,本来气就不顺。刚回来就见大嘴王她们几个在那儿编排你们家,差点儿没动起手来。
钟心怡傻眼了。
钟心怡老童!
果然,人倒霉的时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后来,钟妈妈回来告诉她八百里外有个山神庙据说很灵验,让她考虑去祈个福。这话当即就被否决了。她虽然没什么文化,到底也是念了两天小学的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她自然是不信的。
几经商量,童家夫妇决定先给孩子看病。然而当他们托人了解了情况以后,还是犹豫了。费用高到让他们难以想像。
可那又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没什么不能做的。为了凑钱给孩子看病,他们把家里的牲口都卖了,几亩粮田都租了出去。安排好一切后,夫妻俩带着七拼八凑的十来万块钱,信心满满地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人们对新鲜事物总是本能的好奇,尤其是孩子。这天小丽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闹腾,反而比较安静。她一直在扯车窗帘露出的线头,除非抓住她的双手,不然她就一直扯。
对面一位女士注意到了这一点,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
她给他们讲了一个让人心碎的故事:一个孤独症孩子七年的治疗把好好的一个家搞得家破人亡,母亲跳海自杀,父亲经历破产和失去爱人的痛苦后进了精神病院,孩子被亲戚养了几天后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的确是给他们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钟心怡这一路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唉声叹气,反正就不舒服。
下了火车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夫妇俩站在万家灯火的北京街头,内心一片盲然。那个时侯小灵通还没太普及,门市里的电话也不随便给人用。夫妇俩就一个店一个店地找,逢人就问。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到了北京儿童医院。这一晚,夫妇俩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因为丽月,因为那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大夫还没上班,夫妇俩就去分诊台排队了。或许对于夫妇俩来说,哪怕能早一分也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