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薛宗主请喝茶，这是上好的仙豪，您尝尝。”

说话的是易安的舅父聂灵均，官拜刑部尚书。今日下了朝回家，正在家中小憩，就听得门房来报说是死生之巅的仙人们来了。当即梳洗收拾去往花厅接待，待听得二人的来意后，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上好的青瓷杯里盛着香气满盈的茶汤，那股香气打鼻子眼进直冲大脑，闻之提神醒脑。不过薛正雍此时并没有品鉴的心思，在这杯茶之前，他已经喝了信阳毛尖、西湖龙井、君山银针、铁观音还有武夷岩茶。要知道他平日里都是喝白水的，茶对于他来说是另一种药汤罢了。现下他已经把他这辈子要喝的茶都喝了，嘴里已经尝不出什么味了。

手里的茶杯是端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到最后薛正雍实在是忍不了了，把茶杯放下，

“聂大人，我……”

“喝茶，喝茶。”聂灵均笑着说道，示意堂前侍候的丫鬟添水。

“不，不，我不能再喝了。”再喝他就真的……

薛正雍以手遮盖，拒绝投食。聂灵均见此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悠然道，

“这么久了，楚仙师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这句话如同烧红的锅里浇了一碗的凉水，炸开了锅。当中最欢喜的就是薛正雍，终于不用在喝茶了呀。

长袖下的手是捏了又捏，不提上面的指甲印有多深，单单再过一会儿，这血怕是要渗出来了。

“聂大人，我……”楚晚宁张了张口既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道：“我是真心的！”

“噗嗤——”

一声轻笑从屏风后传来，引得堂上诸人都往那盏雕花屏风处观瞧，唯有楚晚宁一人红了个脸坐在那儿，一时之间正襟危坐。

“咳咳！”聂灵均咳嗽一声，看向楚晚宁二人，神色略微有些尴尬道：“前几日倒春寒，伤了嗓子。”

“是是是，前几日可冷了。”薛正雍赔笑着，常听人说家里若是瞧女婿，那是明里一人，暗处两家。观聂家家世显赫，这屏风后面怕不止两家人吧。

是不止两家人，就易安的舅母方如意一人在后面看着。她是见过楚晚宁的，虽然是个江湖人士，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但相貌俊俏，法力高强，为人正直，前二十来年都在修行，想来于情爱一道是个单纯的，这样的人，易安嫁了他日子不会难过。那陆齐光虽说是国公府的小公爷，长的呢一表人才，仕途坦荡，但是就他父亲娶了三房姨太太，年初又接了一个，那府里见天的乌烟瘴气，易安嫁进去还有好日子能过。也就是老太太注重家世。

“男女情爱一开始有几个人不是真心的。”聂灵均说道，端起茶杯正要喝，好似想起什么又放下了。“我就一个妹妹，我妹妹就易安这么一个女儿。要说真心，这汴梁城中喜欢她的哪个不是，单单就你一句真心就让我把她交付于你，这……”

“我……”楚晚宁语结，他不是想要说这一句，他还有好多话没说，他是真心的……

“我，我，我，”一连三个‘我’字，坐在一旁的薛正雍看着楚晚宁满头的汗，他也跟着着急。玉衡嘴笨，不通俗世，这对着未来岳丈表忠心的事对于他那是比登天还要难得啊。

“聂大人啊……”

“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我也不是个读书人，但我能护着她，我愿意护着她，我想陪着她不止今生今世！”

“她对我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没读过那么多书……我也是，我只想和她一起。”

“我不知道我这颗真心值不值钱，但是我知道没有她，这天下于我不过一副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