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躯壳

应渊虽然对颜淡跟芷昔都抵触万分，但他一向听阮棠的话，自是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愿。

就在应渊不情不愿地安置颜淡姐妹二人之际，阮棠却离开了天外天。

与此同时，九幽冥界的忘川河畔陡然出现了一抹如皎月一般的窈窕身影，她不紧不慢地朝前走，一路上随风摇曳的彼岸花轻轻拂过她的裙摆，如梦似幻。

忘川河畔的尽头是一片幽暗的湖泊，越是靠近这片湖泊四周便越安静，尤其是站在湖泊边甚至连一点风声都听不见。

“玄夜，你可认识应渊？他是由天外天的灵气孕育而成的天生神族，我收了他为徒，他的天赋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棠微微垂眸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她的声音很轻却能清楚地传入被封印在湖底的银发男人耳中。

随着阮棠的话音一落，湖面瞬间掀起惊涛巨浪，好似一壶煮沸的热水，咕咕冒着热气。

湖底的封印之地震荡不已，桎梏住男人四肢的铁链不断发出剧烈的碰撞声，衣诀翩飞，在他银发的半遮半掩之下，隐约可见是一张即便发怒也依旧好看的脸庞，那过分妖孽的长相，是让人看一眼都会丢了魂的程度。

玄夜僵硬地仰起头，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黑漆漆的上方，低哑的嗓音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与怨怼：“应渊？师尊你今日是特意来告诉我，你又找到了一个新宠吗？”

“不可以!师尊，你的徒弟只能是我!”

不等阮棠开口回答，玄夜的情绪就崩溃了，他不管不顾地用力扯动着铁链，企图破坏封印，可惜却毫无作用，那些铁链仍然牢固地限制着他的一切行动。

“谈不上新宠，三万年前你身死之日便是我收应渊为徒之日。”阮棠弯腰随手折下一株彼岸花，她的指尖轻触犹带着露珠的花瓣，随后又轻声继续道：“说来也巧，你与应渊还颇有缘分，应渊的诞生之地正是你的埋骨之地。”

一听这话，玄夜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当初自己无所不用其极挖心抽髓才做出来的完美躯壳竟会生出意识，甚至他还以天生神族的身份顶替他成了阮棠的徒弟。

三万年前，他孤身一人强行闯入天外天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因此他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他提前挖了自己的心脏然后用禁术做了一副躯壳，倘若他当真身死，那他的神魂就会在新躯壳中重生。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的神魂被阮棠封印，这也导致他没办法重生。

“师尊，你很满意他对吗？”玄夜的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无声无息。

“你要是有应渊一半听话懂事，我也不必日日因你而感到苦恼。”

阮棠透过澄澈的湖面看到了玄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绝望，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毕竟用心养了那么久，就算是猫猫狗狗多多少少也会有点感情。

更甚者，玄夜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跟她的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准确得来说是她为了彻底斩断他的情丝，一步步将他逼成了一个偏执成性的疯子。

然而，现如今她又通过重瞳看到了颜淡才是她离开此方世界的关键所在，那么玄夜自然就没用了，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