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陈设简洁而清新,桌面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白瓷描彩绘细颈花瓶,其内插了几朵香味淡雅的白玉兰。
阮棠走至床边,缓缓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冥夜。
对视了许久,见冥夜露出疑惑的神色,阮棠才收回目光,轻声询问:“你不记得我是谁?”
在她将苏醒的冥夜从墨河带回来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似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我看到你,心就会跳的很快,仿佛是在告诉我,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冥夜整个人都笼罩在烛光里,那俊美无俦的面容像是被磨去了些许锋芒,显得过分温柔。
“你跟我离开墨河,也是因为这个?”
阮棠用指尖轻点着床沿,眸中划过一丝兴味,冥夜无论是神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极其自然,一时间,她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冥夜握住阮棠的手,不闪不躲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满是认真,不掺杂半点水分。
“娇娇,你现在将他赶走,我就当做没看见,不然我死给你看!”
澹台烬一脚踹开殿门,当看到正在互诉衷肠的两人,他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你死了,我会重新给小九找个爹,你可以安心。”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阮棠的注意,她随意地瞥了澹台烬一眼,丝毫没将他的以死相逼放在心上,说出口的话语,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你存心想气死我!”
果不其然,澹台烬被阮棠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气的牙痒痒,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是谁?为什么要赶我走?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冥夜的目光在澹台烬跟阮棠身上游移,不觉间,他眼底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用管他,我说过会带你回家,就没人能将你赶走。”
感受到冥夜的不安,阮棠难得好脾气地出言安抚,这让一旁的澹台烬酸的面目全非。
“你答应过我,不再招惹其他人!”
澹台烬抿了抿唇角,强忍住内心涌上来的酸涩感,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就算她游走在自己跟萧凛之间,他也认了。
他以为这样她就能收心,可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有一就会有二。
“澹台烬,为了让小九能顺利转世,他在墨河守了小九数万年,现在他失忆了,我怎能不管他。”
沉吟片刻,阮棠没有顾忌冥夜,而是直接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些事。
澹台烬冰冷的目光扫向冥夜,沉声道:“那等他恢复记忆,你就将他送走。”
“这些等他恢复记忆再说,时候不早了,冥夜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望你。”
说完,不等冥夜说话,阮棠便站起了身,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澹台烬离开了。
冥夜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恢复记忆?只要他不想恢复,那他这失忆就一辈子都好不了。
…………
*
接下来的日子里,阮棠身边这几个男人像是全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每天都在互相算计。
不过,阮棠即使看出他们用的那些小伎俩,但只要没触及到她的底线,她都不会说穿。
毕竟这种娱乐匮乏的世界,每天看看不一样的好戏,她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然而,小太子夹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中,却是时常左右为难。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为什么自己会带着记忆转世投胎,要是没有这些记忆,他就不用总是纠结应该站谁那边。
澹台烬是他这辈子的亲爹,桑佑是他上辈子的亲爹,冥夜对他有恩情,他对萧凛有愧疚感,反正帮谁都有点对不起另外三个人。
本来这已经够乱了,可他没想到还能更乱。
前几日,庞宜之从外面捡回来个小徒弟,那人虽年纪跟他相仿,但他依旧认出了他是谁。
可不就是曾经被他当爹爹看待的公冶叔叔。
唉,又是他娘亲欠下的一笔情债。
也不知道这么多情债,到底还不还的清。
之后,小太子每年过生辰都只会许同一个愿望,那就是别再给他娘亲招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