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3

　大堂内，脑袋触地的声响萦绕在每个妖的耳畔，‘咚~咚~’急切又匆忙。

　　十数个磕头下来，乌童面上那张鬼面眉心处裂缝横生。

　　没几下，裂纹逐渐放大，面具直接开裂成了三瓣，在他脑袋又一次准备磕下时，蓦然掉落在他右手攥着的衣摆一侧，零零落落，显得可怜又可悲。

　　亦如他一向内里高傲，不可一世的自尊。

　　在这一刻，在所有妖物面前，只为了那最后有可能的生机，而被他自己狠狠抛却，碾碎在这冰冷又无情的众妖大堂。

　　万般屈辱，不过如此，于他而言，甚至较那四年凡人折磨更甚。

　　那些被碾碎的自尊被乌童小心翼翼收拢在心底。

　　他的心越是在泣血愤懑，那拽着衣摆的手便越发紧促，头也越发磕得响亮，喉间的哀求也愈加真诚。

　　既然心里存了将来再利用的心思，天墟堂堂主终于平复了胸腔里的怒意。

　　当乌童那张覆满陈旧疤痕的脸被额间渗出的鲜红遮了大半后，头顶终于传来了漫不经心的嗓音：“哎，罢了罢了！奎奇既是我天墟堂的建派长老，他的面子，我总还是要给的。”

　　抽回衣摆，这位堂主踱出数个步子后才转身看着乌童，大发慈悲般嘴唇上下轻碰：“乌童，你今日还应该谢谢禹司凤，若非他只是拿走复刻的假灵匙，又将真灵匙留在了藏宝室。否则，今日本座定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嗓音虽寒但已经没有了此前那种澎湃的杀意。

　　听出他话里放过的意思，乌童又膝行向前，对着他重重磕头，虔诚道：“乌童谢堂主不杀之恩！”

　　说着，又将头埋了下去，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只是，他阴翳的眼底暗芒深深，都被隐藏在了跪首时遮住眼睛的衣袖中，分毫不显。

　　嘴角微翘，夹着点那么些嘲弄，天墟堂堂主坐回首座，目光落在乌童躬起的背上，冷冷道：“可是你这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言罢，他蓦然对着堂内众人朗声宣布：“你们听着，从今以后，乌童只是我天墟堂奎奇长老座下的一名普通妖兵，不再是北坛坛主，更无权命令我任何妖兵！”

　　这句话，让平日里与乌童心有嫌隙的妖脸上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还有那些，自他登上坛主高位便被狠厉折磨过的小妖，一个个已经按捺不住地开始摩拳擦掌。往日他高高在上，随意蹂躏他们，如今一朝大家平级，有仇自然就该报。

　　“乌童，你可有异议？”宣布完后，首座之人询问，语气淡淡却饱含冷厉。

　　知晓今日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纵使被踹下那个位置自己极度不满和气愤，但乌童依然选择咽下一切。因为，来日方长，他乌童只要还有一条命在，便不会永远屈居人下。

　　而今日所受屈辱，他也一定要在未来百倍千倍地让人偿还。

　　乌童轻轻抬眸，面对上首之人，眸底渗透出的含义没有有半分不情愿的情绪，他道：“堂主不杀已是大恩，乌童已然感激不尽，堂主如何安排，乌童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