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魔殿之约

若水之滨，白玉亭中，修罗魔煞星与仙界柏麟帝君对面饮酒，那是千年前，纷乱之中最祥和的画面了。

如今，一切重现，只不过，场景从明亮如昼的天宫换到不见天日的魔殿，胜负也从修罗势不可挡转换为天兵所向披靡。

“柏麟吾兄，你来了。”

“计都。”

两人都用过往的称呼唤对方。

“请坐。”罗喉计都伸手，柏麟缓步移至他对面，镇定落座。

罗喉计都观他这般表现，也暗中攥紧拳头：“君之风姿，未曾有减。”

柏麟不知如何接话。

难道顺着他道，计都也一如既往英勇？哪来的一如既往，他身上的伤痕依旧在，他体内，或许还有一个让禹司凤念念不忘的褚璇玑，是他用他躯体，注入琉璃心，造出来的天界战神。

还是直接问，罗喉计都，你不必绕东绕西，要同我寻仇，想如何，直说便是？

他不回，罗喉计都兀自再道：“修罗节节败退，天界是否也会乘胜追击，覆灭修罗？”

战事失势，这些时日，修罗王的心情可是很糟糕。无支祁为了一只狐狸，不再计较与天界的前仇恩怨，元朗有野心无实力，罗喉计都也袖手不管不顾，他空有一群匹夫之勇的修罗，不是天界的对手。

哪怕他不想承认，事实也不容他不承认。

他一撤兵，天界也停战，但守境天兵只增无减，呈迫人之势，仿佛随时攻入妖魔族。

修罗王想谈和，但开不了这个口。

古来议和，便是和亲与出质，千年罗喉计都劝他止战，便是已和亲为由。

天界的柏麟帝君不同意。

联姻，尚有稳固邦交之意，但无论和亲还是出质，只有强弱之分，弱者，牺牲尊严，舍一人，乞讨强者的施舍。

罗喉计都也有些不自在，他当年所提，说是联姻，其实还是让他和亲，他可是柏麟帝君，是天界五方帝神之首，“和亲”这词，放在他身上，本就是羞辱。

纵有愧于此，可剖心拆骨之恨，依旧深刻骨血，不可原谅。

想到那些痛苦，想到千年来的禁锢，罗喉计都怒然放下就酒杯，修罗有错，可他也曾为两界安宁奔波，他何错之有？为什么这样对他？柏麟凭什么这样对他！

罗喉计都咬牙切齿：“柏麟，终是你欠我更甚！”

柏麟似解脱般，淡然应了声：“是。”

“君，可有悔？”罗喉计都倾身逼近，他最恨他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真心，真情，全被他弃如敝履！

“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三界苍生，无甚可悔。”柏麟缓缓抬头看他，当年的局势，除了借助魔煞星的力量，他别无他法。

罗喉计都可以恨透他，也可以杀他泄愤，但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不会改变。

眼眶温热，染上晕红，罗喉计都苍凉一笑，笑自己的种种痴傻：“吾知提出联姻，折辱了君的风骨，但当时吾一心所想，只是名正言顺站在君的身侧，与君一同守卫三界安宁。吾与君所求殊途同归，可你，始终不信我！”

柏麟帝君冰霜的面容上出现一丝皲裂，他垂眸闭眼：“你我异族，各有立场，计都，你让我如何信你？”

罗喉计都嘲讽般的回问他：“异族？你们的天帝陛下，不也曾是妖吗？”